一行人还未曾到韩家,远远地便听见院子里一片忙碌的声音。
韩勇在獾子寨素有威望,是以韩霞的小定礼,很多人都来帮忙,或是上门恭贺,一时间将整个院子都挤得几乎都没有落脚的空。
见韩彦上门道贺,院子里的人都纷纷笑着上前和他打招呼。
虽然三味书屋开馆授学仅仅才三个月,然而学堂里的孩子却与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
一群从前只会调皮捣蛋的野孩子,如今竟然渐渐地有了些书生气,至少,能体谅他们作为父母的不易,面对外人时也有礼数得多了。
就是拳脚功夫,也进步飞快,偶尔要拿树枝教训他们时,他们竟然能机灵地避开,再趁机讲道理为自己辩白。
这份机敏,可不是寻常打猎就能够锻炼得来的。
这些都全赖韩彦的教育之功。
面对真心感谢的乡民,韩彦笑着一一应了。
大家知道今天是韩霞的好日子,韩勇有许多事情要韩彦帮忙主持,倒也不多拉着韩彦攀谈,寒暄过后,就放他自去忙碌了。
韩路生将人送到堂屋之后,脚步一转,去了妹妹韩霞的屋子里。
白英正在里面陪着紧张不安的韩霞说话,听见响动,扭头看过去时,见是韩路生进来了,遂起身朝他身后看了看,笑问道:“舒予妹子也来了?”
韩路生摇摇头。
还未来得及解释缘由,韩霞就先激动地站了起来,几步赶过去,满脸不悦地撒娇抱怨:“哥哥怎么没把舒予姐请来?我明明一再交代过了的!”
抱怨嗔怪的语气,让一旁的白英微微不悦,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人家是亲兄妹,就算是这会儿吵闹得再厉害,过后也还是一家亲,她一个嫂子,作为外人,还是不要轻易地掺和进去的好,免得到时候里外都落不着好。 韩路生打小就宠着这个妹妹,如今听见她责怪自己,倒也不生气,笑着解释道:“韩先生怕小望之调皮捣蛋,冲撞了你的小定礼,所以就将他拘在了家里。
“小望之打小就是舒予照顾大的,最是黏着她,现在他被拘在家里,舒予自然要留下来照顾他了。”
“凭什么呀?舒予姐又不是小望之的娘亲!”韩霞嘟嘴抱怨。
凭什么小望之不来,舒予姐就得留在家里照看他,连她的小定礼都不能过来参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韩路生想起方才在张家见到的情形,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或许舒予真的要给小望之做娘亲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内心里陡然间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欢悦欣喜——他终于不用再背负良心的谴责了;
又似乎是有些怅然——好像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陡然间成了别人的……
韩路生不由地哂笑,舒予何曾是属于他的。
即便是当初舒予心悦于他,央求张大叔上门来透露结亲的意思,可是自打他娶了青梅竹马的白英起,这件事情就已经由他亲手结束了!
对!彻底结束了!
韩路生在心中暗暗地说服自己,只得听得那厢白英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望之打小就没了娘亲,跟随韩先生落户在咱们獾子寨,谁见了那孩子不得怜爱心疼一番?
“更何况,韩先生和小望之父子俩一直借住在张家,小望之更是由舒予一手照养大的,黏着她一些,也是正常。”
韩彦可就在外头呢,特意来给韩家撑场面,若是让他听到了韩霞这么怨气满满的话,可不好。
再说了,她肚子里的这一个要是个小子,将来少不得要送入学堂,拜托韩彦帮忙教导,这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就与之交恶,实在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韩路生闻言深以为然,点头笑道:“你嫂子说得没错。”
顿了顿,又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非得让舒予过来参加小定礼?”
又不是正式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