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过后,是狂喜。
虽然舒予刚才吟诵的是“如果”,可是若不是她也心悦于他,又何必特地“作诗”来劝导他呢!
这种狂喜,给了韩彦无限的勇气。
他思量片刻,很快便拿定了主意。
“好,我可以向你坦诚交代,解释清楚,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韩彦一脸郑重,眼中虽有忐忑,但更多的是激动和轻松。
一个人守着天大的秘密,不能和任何人谈起,这其实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的孤独与煎熬。
现在,终于有人愿意和他分担了,而且这个人恰好还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然而更让韩彦惊讶的还在后头。
只见对坐的舒予默了默,眉头轻蹙,低声问道:“是和延嘉殿的那位娘娘有关吗?”
韩彦瞪眼,震惊到完全无法遮掩。
舒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是不是说其他人人也……
眼见着韩彦的眉头倏地紧皱,神情紧张又戒备,舒予连忙开口宽解道:“韩大哥不必担心。别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也是那日听白起提起延嘉殿走水的事情时,恰好见韩大哥神情不对,所以才猜测,你带着小望之不远千里地来到獾子寨这样的苦寒之地,或许和那位娘娘有些关系。”
随着舒予的话,韩彦想起当初他和小望之刚到獾子寨时,白起不服向他挑衅时,将赵贵妃放出的污蔑长姐的话当做卖弄的资本,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的事情来。
原来,当时舒予竟然早已在西间里,将他刻意遮掩的神情微变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惊讶之余,韩彦更多的是担忧。
既然舒予能够从他的失态察觉出蛛丝马迹,那难保别人不能察觉出端倪来。
舒予看韩彦眉头皱得几乎能够夹死一只蚊子,心里微微泛疼,连忙柔声安慰道:“韩大哥也不必多忧。你如今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出獾子寨山民的气质。”
韩彦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真是他听到过的最扎心又最暖心的安慰了。
想到寨子里的猎户大多冬穿皮衣夏衣葛、头发胡子乱糟糟的模样,韩彦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一句:“其实我和他们也还是不完全一样的……”
说罢,清咳两声,坐直了身子,端方风雅,剑眉微挑,星目深邃,浑身上下无一不体现“风骚”二字。
舒予忍俊不禁,抿唇直笑。
这番玩笑下来,气氛倒是轻松不少,正适合敞开心扉深谈。
韩彦整理好思绪,倾身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从长姐韩琬入宫,到意外有孕,到小望之的早产,到小望之在宫中的艰难求生……
再到他进宫,以长姐焚宫自尽为代价,将小望之救出,一路往东北而行,落户獾子寨的事情,一一简略地提了一遍。
舒予目瞪口呆,好半晌都没有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望之竟然不是韩彦的儿子,而是他的外甥——当今皇帝唯一幸存于世的子嗣!
她以为韩彦和一宫的娘娘有些牵扯,就已经算是惊天秘闻了,没有想到,更劲爆的还在后面!
这真是石破天惊、匪夷所思。
好半天,舒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涩涩低叹道:“原来如此……”
顿了顿,又抬头问道:“那你将来打算怎么办?从此和小望之长留乡野?”
韩彦摇摇头,眉目寒肃,声音也清冷起来:“那怎么可能!她做得那么过分,甚至逼得长姐不得不殒身护子,我们怎么能就这样远远躲开,一辈子苟且偷生!”
而且按照前世的经验,数年之后,元嘉帝将会在秋猎时中箭受伤,并且很快驾崩,宗亲权臣等各方势力,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内斗纷争不断,甚至有人私通瓦剌,差点给大周带来了灭顶之灾。
这一切最直接的导火索,就是意外驾崩的元嘉帝当时并没有留下子嗣。
可是这个缘由,他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舒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