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便回身展颜笑道:“肯定是谭姐姐来了!”
说着话,人便迎了出去,亲自去开门。
舒予也收回目光,转身迈步迎了上去。
门一打开,果然见谭馨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冯妹妹也早来啦!”谭馨一面进来,一面笑着招呼道,又问舒予,“怎么没见张大叔和婶子还有小望之他们呢?”
“小望之坐不住,家父家母便带着他下楼去玩耍了。”舒予笑着回道。
大家互相打过招呼,便都围窗而坐了,边赏灯边说话,自在又融洽。
大约过了一刻钟,有婢女过来敲门。
谭馨起身笑道:“应该是母亲来了。走,舒予,我替你引见。”
还记着这茬儿呢!
舒予心里暖暖的,笑着点点头。
能领到父母面前郑重介绍的朋友,那肯定是打心底认可的知交好友。
冯春佯作吃醋不依,抓着谭馨的衣袖撒娇道:“谭姐姐有了舒予姐姐,就不喜欢我们了!怎不见你要替我引见?”
谭馨哑然失笑,抬手笑着捏了捏冯春肉肉的脸颊,笑道:“这种飞醋你也要吃?咱们俩打小一块长大,你就跟母亲另外一个女儿似的,还需要我引见?”
冯春便咯咯地笑了起来,松开谭馨的衣袖,笑道:“那行,谭姐姐带舒予姐姐去吧。记得帮我给伯母带声好,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
说罢,笑着送两人出了雅间,目送二人一路往上三楼行去。 谭馨一面走,一面低声和舒予解释道:“三楼多是各位大人和家眷们的赏灯之处,按说我也应该陪在母亲身边的。
“但我觉得高处不胜寒——站得高,虽然可以俯视花灯如海,却难以体会到其中的热闹欢欣。赏灯嘛,图的就是个热闹喜庆,当然还是要融入其中。
“所以往年,我都是和冯妹妹她们在二楼的明心斋赏灯欢聚的。那儿不高不低,不远不近,俯视既可见花灯如河,亦可以感受到街市热闹喧腾的烟火气。”
生活既需要我们离得稍远一些去观察体悟,更需要我们融入其中,用心去感受。这就是生活的哲学。
舒予点头表示理解,笑道:“这大约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
谭馨一愣,掩唇咯咯直笑,道:“我不过是寻个最好的位置看花灯罢了,听你这么一说,倒显得别有深意起来!”
舒予朗然笑道:“随心而出的哲理,才最是真切动人!”
谭馨哈哈大笑,直呼舒予是个“妙人儿”。
两人很快转过楼梯,到得三楼。
比之一楼的喧嚷热闹、二楼的清雅欢声,三楼则稍显肃穆,雅间的门一关,走在外面,几乎不闻里面人声。
大约是人一旦站的位置高了、年纪大了,就不自觉地持重起来,哪怕是在元宵灯会这种热闹欢腾的节日,也会不自觉地端庄静穆起来。
谭馨带着舒予一路到得见性斋,等婢女敲开了门,这才相携进去。
里头早已坐三人,其中一个是刘芳菱,另外两个则是不认识的妇人。
舒予飞快地扫了一眼三人的位次,只见两位陌生妇人临窗分庭抗礼而坐,而刘芳菱的座位紧挨着其中的一个年轻娇媚的妇人,心下便有了猜测。
只怕那年轻娇媚的夫人就是刘芳菱的生母孟氏,而另一个年纪稍长、端庄持重的妇人则是谭馨的母亲,谭夫人。
果然,刚这么想着,就见谭馨冲年轻娇媚的夫人屈屈膝,笑着称呼一句“夫人”,又冲年长持重的妇人娇声喊了“母亲”。
至于平辈论处的刘芳菱,谭馨只是笑着点点头。
真要是特地见礼问好,那才是见外呢。
果然,孟氏见状脸上笑吟吟的,并没有任何自家女儿被谭馨怠慢的不悦。
“这位姑娘看着倒是眼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孟氏笑着问道。
心里却想,为了做好县尊大人的贤内助,她早就将康平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摸了个遍,却从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位姑娘,不知道她是哪家的亲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