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之余,韩彦焦灼地等待着京城的回信。
……
京城,余记茶楼。
庄贤下衙之后,日常过来询问余掌柜近日与王耀祖合作的事情,恰好碰到韩彦来信。
他将空白的信封仔细翻看一番,便着人将其中一封信送去了韩府,他自己则直接拿着信直接上楼去了雅间。
到了雅间,人才刚坐定,信还没有拆开,余掌柜就装作亲自给贵客上茶点,笑呵呵地托着一碟果子敲门进来了。
等反手将门一关,余掌柜立刻收起笑来,将果子放在桌上,低声和庄贤禀报道:“今日同恩公的信一起来的,还有王掌柜的家信。”
庄贤头也不抬地“哦”了一声,并未在意,伸手去拆信封。
王耀祖经商在外,有家信送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才拆到一半,庄贤动作蓦地一顿,霍然抬头凝眉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就是因为此事太正常了,余掌柜此事特意提起,肯定有其不正常之处。
余掌柜斟字酌句地答道:“具体的小人也说不上来。不过,王掌柜看完信从雅间出来之后,整个人精神状态大变,很有些失神落魄、惊惧难安的样子。”
庄贤沉默片刻,揣测道:“或许家中遭逢变故?”
余掌柜摇摇头,低声答道:“依小人看不大像。如果真是家中出了变故的话,王掌柜不会在小人问起时刻意隐瞒,强颜欢笑,粉饰太平。
“而且,真要是那样的话,王掌柜不应该立即起身回辽东府吗?或者,至少也该派个信得过的人奔家主持才是。
“可是,王掌柜倒像是刻意避着什么似的,交代下去近期商队要长驻京城,就是负责往来传讯的人,也换了一批不甚熟悉的面孔。” 庄贤闻言眉头紧锁,半晌,挥手沉声道:“我知道了,你且去忙吧。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
余掌柜躬身应命,转身正要出门,却又被庄贤喊住。
“哎,等等!”庄贤想了想,叮嘱道,“这几天,劳你多费些神,派人盯着点他们。”
现在,王耀祖可是和他们绑在一条船上呢,如果对方遭受了灭顶之灾,他们也少不得受牵累。
余掌柜郑重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庄贤凝眉片刻,拆信阅读。
才看两行,就忍不住拍腿大笑起来。
这还真是及时啊!
刚才他和余掌柜还在发愁揣测王耀祖此番失态的原因呢,可巧韩彦就在信里和他解释得一清二楚了,并且还告知他,他已经在镇国公面前过了明路,对方暂且不会一力追究到底,让他只管放心。
“你啊你,还真是到哪儿都不甘于平凡啊!先是伏击瓦剌军士,后又智擒瓦剌奸细,现在竟然还将咱们的合伙人‘坑’了一把,就连威名赫赫、铁血无情的镇国公都能听进去你的劝谏。
“厉害!厉害!
“佩服!佩服!”
庄贤哈哈大笑,笑罢,甚是羡慕。
这才是人生嘛,快意潇洒,精彩绝伦!
哪里像他,困守在京城这潭深水里,挣扎着凝滞不懂,人生都快活成一潭死水了。
真是让人妒忌不平。
好怀念以前和韩彦斗鸡走狗、快意恩仇的日子啊!
哦,对了,他现在还要费心费力地替韩彦卖命,关键是对方还不告诉他这么做的原因……
庄贤深觉交友不慎,人生实苦,唯有一声长叹。
而此时的韩府外书房里,下衙后的韩迁闭门拆信,看罢之后,忍不住老泪纵横。
韩迁没有想到,打小就惹是生非、让人头疼的幼子,竟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凭借一腔孤勇,他孤身入宫,救走了长女留存于世的唯一血脉;没有任何依靠,他硬是凭借自己的才识,一步一步获得了本地乡绅和当地权要的赏识,现在更是受镇国公朱琨之邀入辽东军供职!
真是让人做梦都想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