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之后,只恐脱欢那边还会有新的动作,我先回主帐去了。”镇国公起身告辞。
“我送送国公爷。”韩彦含笑道。
镇国公看了他一眼,亦是一笑。
他知道韩彦是在警醒他身上所担负的责任,所以才特地换了称呼,而他也绝不会辜负天下万民的期待!
快出营帐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帐脚放着的那两只酒坛子,镇国公怅然叹道:“这还是昔年变故发生之时,家父亲手埋下的酒酿,说是要待故人归来,再一起开怀畅饮。
“可谁知,如今竟然只能在边地,以酒遥寄他们的英魂了……”
韩彦劝慰道:“正是因为如此,国公爷才更应该继承老国公爷的遗志,替大周雪耻,迎英魂归故里才是。”
镇国公没有言语,只是重重地点点头,眉宇间一片坚毅。
韩彦见状笑道:“如果国公爷得闲的话,我这里正好有些小见解想要上禀。”
镇国公哈哈笑道:“随时恭候。”
说罢,掀开帐帘,阔步而去。
主帐里,卫锋守了一宿,颇为憔悴。
这会儿见镇国公形容邋遢地宿醉归来,身为心腹亲卫,少不得劝谏两句:“国公爷以一己之身系万民之安危,万万不可如此放松自己酗酒,彻夜不归。”
幸好这一夜太平,否则岂不耽误了大事?
而且此次查出,军中竟有将军一级的将领被脱欢收买,而且还不止一个,这才有了上回镇国公差点殒命雀子山的大祸,卫锋作为镇国公的亲卫,怎么能不心生警醒,戒惧万分呢!
“本帅省得了。”镇国公笑道,“只此一次。”
往后,他就要化悲愤为动力,与脱欢小儿死磕到底了。
卫锋见状,又连忙吩咐人送水送衣的,供镇国公梳洗之用。
等一切收拾妥当,又简单地吃过不知是早餐还是中餐的一顿饭,镇国公便处理起军中的日常事务来。
都是些日常琐事,却不能不及时处分妥当。 镇国公这一通忙碌下来,已经是午后了。
宿醉后的疲倦渐渐涌了上来,镇国公小憩了片刻,才吩咐人去请韩彦过来,陈述他的“小见解”。
这个新近结识的小师弟他了解,武勇过人而且足智多谋,他说是“小见解”,然而只怕实则是于军中极为有益的金玉良言,自然得做好充分的准备再来“受教”了。
韩彦很快便领命到得主帐。
不待见礼,镇国公便笑道:“师弟有何见解,只管说来。”
韩彦见对方以私交论处,遂也不再拘泥主帅臣属的规矩,朗然笑道:“还要借师兄笔墨纸砚一用。”
镇国公点点头,起身从案前离开,笑道:“请吧。”
韩彦略略拱手,坦然在案前坐下,铺纸研墨,执笔细细勾勒。
镇国公立在案前,默然无语,仔细观察。
只见洁白的纸张之上,渐渐地浮现出山脉水流的形状来,仔细一看,正是雀子山周围的地形地貌。
原来是要勾画舆图吗?
镇国公摇摇头,这样的舆图他那里不仅有,而且还不止一份,若真是如此,韩彦完全没有必要多费这些工夫。
果然,只见韩彦并未停笔,而是另外抽了一支较细的兼毫,在那些山脉、水流、道路上继续勾画出来,很快山有多高、山势陡否,水有多宽、水流缓急等细节之处便被一一描绘出来,甚至于道路如何、村落远近,等等,都用笔仔细地标注了出来。
怕镇国公看不懂,所有的阿拉伯数字韩彦暂且都用字代替。
镇国公看得连连称奇,忍不住击掌叫绝:“雀子山方圆数百里,尽在吾眼中矣!”
拿着这样的舆图打仗,可比他帐内挂的那些有用多了。
韩彦默然笑应,继续提笔在纸张的坐下角将图中的符号一一注明。
镇国公目光幽深,悄悄遣退退帐中之人,并且示意卫锋紧守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