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陷入沉睡的时候,陡然间听到身边的韩念咕哝不清地呢喃道:“天无绝人之路,长姐最终还有血脉留存于世,香火不绝……”
镇国公顿时一个激灵,睡意酒意霎时全无,瞪着话没有说完就已经昏睡过去的韩彦,久久不能回神。
酒后吐真言,原来小往之真的是元嘉帝和端妃的孩子,大周现存唯一的皇子!
镇国公恨不能立刻就将韩彦揪起来问个清楚明白,可是看到醉酒昏睡后依旧愁眉紧锁的韩彦,想到方才酒宴上他想起长姐焚宫自尽的悲痛,到底不忍心叫醒他。
借酒消愁愁更愁,至少让韩彦能趁着酒意,暂且得片刻轻松吧!
镇国公轻叹一声,起身拿了毯子给韩彦盖上,自己则叹气出了主帐。
这个消息太过劲爆,他一时激动妃难以自已,必须出去走走,静一静,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镇国公出了主帐,原本醉醺醺昏睡过去的韩彦,立刻睁开了眼睛,轻叹一声,一脸歉然。
他的酒量极好,自打重生以来,至今还没有大醉过——这都是前世长姐不幸去世之后,他借酒浇愁给练出来的。
这两坛酒,当然灌不醉他。
他不过是需要一个醉酒的契机,“酒后吐真言”罢了。
小望之的身份太过敏感,他不知道该如何和镇国公开口言明,更不能保证他说了之后镇国公就会相信,就会帮助他辅佐小望之的帝王之路。
所以“酒后吐真言”,便成了最好的方式。
如果镇国公不愿意趟这趟浑水的话,那么他自然也不会再特地提起,徒惹尴尬。
镇国公待他一片赤诚,他也不想对他用心计,可是却不得不如此。
……
一夜逝去,各怀心思。
第二天天色大亮时,韩彦才迷迷糊糊地醒来,伸手遮在眼前,挡住外头刺眼的天光,一时回不过神来。
他昨夜本是假装醉酒昏睡的,谁知不知不觉地竟然真的睡着了,还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看来果然是心中大事一了,心情一放松,疲惫也就袭上心头,忍不住呼呼大睡了。
韩彦打个呵欠,举起双臂伸懒腰,气才吐到一半,抬起的双臂还没有放下来,镇国公就掀帐进来了。
韩彦愣了愣,放下双臂,笑道:“师兄来啦!”
镇国公点点头,温和道:“睡醒啦。给了留了饭,快去洗漱吧。等吃过饭,我们再好好地谈一谈。”
韩彦闻言知道镇国公已经做出了选择,遂点点头,郑重应下。 春花烂漫,春风轻柔,趁着学堂一旬休假,舒予便将家里存着的布料拿出来,坐在窗下裁夏衣。
小孩子长得快,一季有时得裁几回新衣才够穿。
成亲之前,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张李氏来做的,成亲之后,舒予却不想再事事都靠着爹娘。
她已经从可以放肆享受家长照顾的孩子,成了有孩子要照顾的家长。
舒予不觉得这种变化有什么不好,人生本就是到了什么阶段就该做什么阶段的事情。
什么样的人生阶段都经历过了,这才算是不枉此生嘛。
小望之坐在岸边,见舒予拿着刀尺在一整块布料上写写画画,好奇地想要搭把手。
韩彦不在家里,他一直被压抑的孩子的天性便释放了出来,调皮捣蛋,比正常的孩子还要皮一些。
大约是压抑得太久,爆发起来就越发地惊人。
“我来我来!”小望之欢呼着拿起舒予刚放下的画笔,刷刷就是几下,把布料画的乱七八糟。
舒予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姑姑,看!姑姑,看!”小望之指着被他画花的布料高兴地求表扬。
舒予哭笑不得,指着布料耐心地跟小望之解释道:“这是给你做衣服的,可不能随便乱画。就像是爹爹教你写字一般,一笔一划地组字都是自成规矩的,不能随便乱涂乱写。”
小望之本来还懵懵懂懂的,一听后半句,顿时明白过来——乱涂乱画是要挨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