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彦亦起身施礼告退:“圣上且稍待,微臣先行告退。”
“快去快去!”元嘉帝激动地摆手催促道。
韩彦和蒋义躬身退去。
途经镇国公身边时,韩彦飞快地给了他一个眼神,镇国公微微颔首。
待韩彦和蒋义离去,元嘉帝激动之心犹且难以平复,内心期待又忐忑,便抓着镇国公来询问:“爱卿早知那,那孩子的存在?”
镇国公拱手应道:“回圣上,臣也是近日才得知的。”
他和韩彦一早就商量好了,“私下结党”这种罪名是万万不敢承担的。
“那韩卿说说是真是假?”元嘉帝又追问道。
镇国公自然不敢论断真假,谨慎应道:“这个臣尚且不知。不过,朕看过那孩子,确实与圣上有着五六分相似。”
元嘉帝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双手合十祷告上天:“列祖列宗庇佑,那孩子一定要是朕的皇儿!一定要是!”
一旁的赵贵妃柔声劝道:“圣上放心,您福泽深厚,那孩子定然是天子血脉,是上天派来帮助圣上度过眼下的难关的!”
很多事情,元嘉帝并不避讳赵贵妃,所以赵贵妃也知道如今有不少人就等着元嘉帝一命呜呼,好趁机作乱争权夺利呢。
“对对对!这孩子是天赐之子,天赐之子啊!”元嘉帝激动地扶着抓着赵贵妃的手喃喃道。
“是是是!”赵贵妃笑得温柔,一叠声地应道。
镇国公见状,眉间微蹙。
端妃是赵贵妃逼死的,而且赵贵妃还曾派人追杀过小望之,只是后来因为朝臣的弹劾她不得不暂时收手,韩彦这才能带着小望之顺顺利利、安安稳稳地在獾子寨活到了现在。
可是听赵贵妃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在帮着小望之说话!
为什么?
赵贵妃难道就不怕小望之认祖归宗、入主东宫之后,跟她清算往日的旧账吗?
镇国公白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且抛开此事,根据事先和韩彦的商定的计划,严防赵贵妃从中作梗——虽然眼下看来完全就没有这个必要。
赵贵妃打小在宫廷长大,对于人心谋算自是十分娴熟,见镇国公留下来和元嘉帝君臣应答无间,就猜到镇国公是特地留下来“看着”她的。
赵贵妃不禁暗自苦笑,若是元嘉帝现在依旧龙精虎猛的,她自然不会容许端妃姐弟如此算计自己,也绝不容许那个孽子存活下来他日对付自己。
但是,谁让元嘉帝为了护着她,在跌落山谷的过程中伤及脏腑、生命垂危了呢? 赵贵妃想得明白,如果元嘉帝不幸身故了,先不说她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能不能挺过丧夫之痛都难说。
她从十六岁时来到元嘉帝身边,一路风雨相伴,如今已经过去近三十年了。
在这三十年里,她和元嘉帝的命运早就紧紧地捆绑在了一处,谁也离不开谁了。
她可以为了元嘉帝去死,也可以为了他忍辱偷生,而元嘉帝同样可以为了他专心一意,不顾皇嗣。
她痛恨端妃能得元嘉帝的一分敬重,也恨不能将端妃的孽子亲手掐死不假,但是,她更爱元嘉帝。
如今这种境况下,留着端妃的孽子,才是对元嘉帝最好的抉择。
有了皇子可以承继江山,那些宵小就不敢再妄动心思、犯上作乱,而元嘉帝也能够好好养伤,多在这世间陪伴她一段时日了。
镇国公和韩彦这个时机选得极好。
更让她懊悔的是,这个契机竟然是她自己双手奉上的……
赵贵妃面上笑着,心里却泪流满面。
她努力一生所求取的,不过是和元嘉帝两人双宿双飞,永远没有外人打扰罢了。
可惜,就是这样简单的心愿,却穷其一生都难实现。
这厢三人各怀心思,那厢韩彦已经带着蒋义等人,一路直奔到秀水河子镇。
听到门外的马蹄声,正在屋里陪小望之熟练觐见礼仪的舒予蓦地一顿,站起身来,低声道:“应该是你爹爹来接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