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贤也收起先前的嬉笑,点头正色回道:“当时瓦剌贼首确实主动坦白了一大串的人名,有歧王这样确有其事的,也有狄老大人那样被冤枉牵涉其中的。
“圣上的意思是,瓦剌贼人怎么可能那么好心,不过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咱们君臣相疑、自乱阵脚,他们才好趁机‘补救’行刺的失败罢了。
“所以调查一直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圣上今日朝会时没有点狄老大人的名,想来他跟此事确实无关。”
庄尚书点点头,捻须庆幸道:“那就好,那就好。”
不管怎么说,狄老大人若是真的牵扯其中,那么作为其亲家的方家,不管是否涉案,都少不得受到牵累。
到时候,他还真不知道该拿这对互相有情却碍于面子而不自知的小儿女怎么办。
庄贤也知道庄尚书在担心什么,闻言也不由地跟着松了口气。
若是狄栗出了岔子,那么作为外孙女的方容该有多伤心呐……
不管京城有几多长辈因为他的这番不世功勋而教训自家的纨绔子侄的,韩彦都不关心,他忙着替舒予和家人互相引见呢。
“这位是父亲……这位是母亲……这位是大哥,你见过的……这位是大嫂……这位是大侄子恪儿……这位是大侄女芸儿……”
韩彦每介绍一个,舒予便屈膝见礼,或是等着晚辈给自己见礼,接受或是给出见面礼。 双方见礼完毕,便按照长幼各自落座。
“我和你们父亲此生只得三个孩子,一个是五年前不幸故去的端妃娘娘,一个是子敬,还有一个便是子介。如今,更是只剩下了子敬和子介兄弟二人……”孟氏说着,便红了眼眶。
一旁的韩迁清咳一声,温和地开口劝说道:“都过去五年了,眼下一切尚好,太子殿下更是平安回宫,你就不要再旧事重提惹人伤怀了。”
话虽是这么说,然而他自己满脸的哀伤却怎么都无法完全掩饰得住。
“是是是。”孟氏连忙抬起袖子揩了揩眼泪,勉强笑道,“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
舒予见戚氏默然无语,作为“新妇”的她也不敢贸然相劝,只能垂首装羞涩或是哀伤。
“这几日估计都要忙着太子殿下册立以及清除逆贼之事,所以认亲礼以及将你的名字写入族谱之事,还需得等到年后。倒是你可以趁着年节随你母亲和长嫂拜访亲旧,先认认人,免得到时候人多,记不全。”韩迁慈爱地开口道。
这个小儿媳妇他今日是第一次见,但是因他本就感激对方在这几年间对幼子和外孙的庇护和帮助,而且护妻心切的韩彦也曾多次在书信中褒赞妻子,况且又听长子韩端回来后也说起过弟妹是如何如何地好,所以一直以来虽未见着人,然而印象却颇好。
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眉目清朗、飒爽坦然的好姑娘,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舒予连忙起身施礼笑应道:“多谢父亲提点。”
又转身向孟氏和戚氏施礼道:“那往后就麻烦母亲和大嫂多多照拂了。”
谦恭有礼又落落大方,丝毫不见出身乡野的粗鄙或是小家子气,倒是比那些名门闺秀多了一分让人舒坦欢喜的爽利。
孟氏露出满意的微笑,慈爱地开口道:“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快坐快坐。”
舒予也不忸怩,笑着谢过孟氏,便坦然落了座。
“对了,昨日子敬回来得晚,咱们也没得闲暇去拜访亲家,今日一早又忙着入宫朝见……不如这样吧,今晚在醉仙居摆一桌,就算是替亲家接风洗尘了。等到明日一早,再去登门拜访。你们觉得如何?”孟氏笑问道。
她喜爱舒予这个小儿媳妇,更感念亲家一家当初的相助,自然愿意拿出十足诚意去与对方来往。
如今是新年里,过了午饭可就不兴去给人拜年了,到酒楼摆一桌倒是不妨事。
“如此甚好。”韩迁捻须笑道,“近日朝事繁忙,白日里只怕不能得闲,晚间倒是可以坐下来好好地说说话。”
父母的一发话,子孙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