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李氏虽然搬到了京城,成了城里人,有了敞阔的三进宅院,又有御赐之物兼舒予强塞给他们的聘礼傍身,吃穿不愁的,但是并没有因此就安心做起了自己的阔太太。
在经过头一个月的忙乱无措之后,她渐渐地习惯了京城的生活,便依旧如先前在獾子寨时一般,遣散了临时请来帮工的小厮、仆妇,亲自劳作,操持家务、用心照顾小平安。
只有在偶尔忙不过来,需要人帮工时,才会临时请两人来帮忙。
唯有门房是签了长期的,毕竟他们刚刚落脚京城,各种事项都不熟悉,日常请医、雇车、采买之类的少不得找个熟悉京城的人帮忙。
尤其是近一年来朝政纷争不断,京城里不太平,找个人照看门户,也是十分必要的。
虽说门房要负责的杂事多,但是张家日常除却亲家和王耀祖等秀水河子镇的老乡,并没有什么人情往来,再加上熟悉京城之后,张猎户与张李氏有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很少真正使唤他,工钱开得又不比别处低,所以门房倒也做得很乐意。
舒予听得张李氏如此说,便扬唇脆声应了,顺便还点了菜:“娘,我想吃酸汤饺子,家里要是有馅儿,你帮我包几个呗!”
张李氏笑道:“赶巧儿了,昨儿的肉馅儿还剩下有不少呢,我多捏两盘,管你们吃个够!”
说罢,张李氏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得小平安突然脆声道:“吃酸,有娃娃!”
张李氏一惊,慌忙停住脚步,惊讶地朝舒予看过去,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却见往常一提到孩子就笑呵呵地打岔过去的舒予,这次的笑却与往常的敷衍不同,眼神里泛着温柔的光彩,双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
张李氏是过来人,一见舒予这情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只是,她一时有些不敢置信。
这个外孙来得有些突然,让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却听得舒予轻轻地摸了摸小平安的脑袋,笑道:“小平安真厉害!这都看得出来!”
都说孩子对于某些事情总是格外地敏锐,看来果真是如此。
小平安见舒予夸赞他,顿时高兴起来,抱着舒予的腿,仰面盯着她的肚子,欢喜地喊道:“娃娃!娃娃!娃娃……”
张猎户正好走进来,见小平安笑得欢快,遂扬声随口笑问道:“什么娃娃?”
压根儿就没有往舒予怀孕一事上想。
实在是这唯一闺女出嫁之后,就一直忙着“大事”,根本就顾不上这茬儿。早先他还会着急,叮嘱妻子催促闺女几句,后来见催了也没有用,只能按捺下者心思。
久而久之,哪怕心里着急,遇事却也根本就不会再往那上面想了。
可谁知他话刚落音,就听得身边的韩彦欢喜地应道:“爹,舒予有喜了!您就要当姥爷了!”
张猎户的笑顿时僵在脸上。
张李氏听闻心中的猜测成真,顿时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圈都红了。
算起来,舒予与韩彦成亲也有四五年了,这肚子却一直都没有动静,小两口不着急,倒是把她这个当娘的给愁得睡不着觉。
韩家家大业大的,规矩又多,他们又没有能力给闺女一个得力的娘家,这要是再没有个孩子傍身,还不知道闺女得在那深闺大院里受多少白眼冷待呢!
这下可好了!
闺女终于怀孕了!
要是能够一举得男,就算是在韩家站稳脚跟了!
“好好好!”张猎户搓着手,一叠声憨笑道,高兴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张李氏则背过身去,趁人不备偷偷抹了抹眼角,回头冲舒予又喜又忧地轻声责备道:“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还不知道稳重一些。快些到屋里歇着去!”
又叮嘱小平安:“你姐姐如今身子重,你可不许闹她!”
小平安连连点头,说:“乖乖!乖乖!”
意思是他会乖乖的。
张猎户连忙点头附和道:“对对对,你娘说得对,你赶紧回屋歇着去!我这就去酒楼让人送一桌席面过来,再打一坛好酒!给你们庆祝,也给闺女和我的乖外孙补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