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他亲眼到康平帝待韩彦和舒予夫妻俩有多么地信任和倚赖,简直是将他们当着亲生父母一般孝敬爱戴,高公公自然更加不敢怠慢了。
韩彦怕打扰康平帝安睡,干脆也不假他人之手,直接将康平帝一路抱上早就备好的马车,又一再交代王平小心护送,一直目送马车消失在巷口,这才转身回了清风院。
这一番折腾下来,舒予早就醒来了,正好刚出生的孩子睡饱了醒来,这会儿正闹着要吃,舒予便干脆起身靠在床头,将孩子抱在怀里,喂他吃奶。
虽然指导别人哺乳孩子的经验极为丰富,但是自己亲身喂养孩子还是头一遭,是以舒予的动作难免有些笨拙,生怕自己一个用力不稳,就伤到了怀里柔软又脆弱的孩子。
韩彦进来时,正好看见舒予靠坐在床头喂孩子,便连忙坐了过去,将舒予滑落肩头的披帛往肩头拉了拉,心疼地说道:“小心着点儿。夜里风凉,可别冻着了。你现在可半点都经不得风。”
披帛暖了肩头,温情暖了心里。
舒予心里暖烘烘、甜滋滋的,抬头笑着应道:“门窗都关着呢,不妨事的。”
况且韩彦进出都轻手轻脚的,就连帘子也不敢掀得太高、太快,免得带起的风吹到了她这个“弱不禁风”的产妇。
“总归要小心一些的,月子里的事情可没有小事,现在不注意,万一要是落下了病根,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韩彦不以为然又心疼地劝说道。
说罢,低头看着舒予怀里正大口大口地用力吸着母乳,却憋得小脸通红都没有满足的孩子,再看看舒予也微微皱眉,一副不适的模样,韩彦不免心疼,遂劝说舒予道:
“母亲早就请了奶妈来府里候着,你若是奶水不足,不必非得亲自喂养。你看,圣上也不是你从小奶大的,可你不是一样地疼爱他,他不也一样地跟咱们亲近吗?”
相处多年,要说舒予心里想什么,韩彦大多都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
被韩彦说破想法,舒予不免有些脸红,倒不是羞窘的,而是觉得自己这样“自私”,有些对不住嗷嗷待哺的孩子。
“再等一等吧。”舒予心中有些犹豫,低声叹道,“先前见那些妇人哺乳,也不是都一开始就很顺利的。奶水嘛,总是越吃越多的!”
前世做育儿师时,她见过太多产妇强忍着疼痛哺乳孩子,又不断地进补下奶的汤汤水水,最终母乳丰沛,将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例子了。
如今要她不试一试就放弃,她总觉得不甘心。
韩彦知晓舒予一向有主意,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除非是后来证明是错误的,否则她极少动摇。
譬如,在义无返顾地嫁给他这件事情上。 想到过去的风风雨雨、蜜意柔情,韩彦神情不免又温柔了几分,遂款款劝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等两天看看吧。若是奶水还是不足,你就不要再如此辛苦了,还是把孩子交给奶妈来喂养照料吧。
“况且白日历也就算了,夜里孩子也得吃上几回,这样你岂不是没有休息的工夫了?夜里睡不好,时间久了,再好的身体也会被拖垮的。”
舒予知晓韩彦生长在这个时代的富贵之家,早就习惯了孩子生下来之后就直接交给奶妈喂养这样的事情,遂也不再跟他多辩争,只是笑着点点头,柔声应道:“我知道了。”
私心里,她对于奶妈这类职业人是比较排斥的,单是想一想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粉嫩嫩的孩子被别的女人抱在怀里,吃她的奶水,她就觉得跟原本属于自己的稀世珍宝被人抢了去似的,心里空落落的,酸楚不已。
或许,隐约还有些愤怒。
这样的心情,她不说,韩彦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所以在孟氏要请奶妈入住清风院喂养孩子时,他还帮着舒予劝说她暂时放弃了这个主意。
“孩子才刚刚生下来而已,只知道睡觉,也不确定舒予就没有母乳亲自喂养他啊。”韩彦得知舒予有意自己喂养孩子,就率先开口劝服孟氏道,“再说了,圣上当初就是舒予亲自照养出来的,品行才学无一出众优秀,母亲还有什么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