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历经三朝,忠心事主,殚精竭虑,一片忠诚可昭日月,断然不会干出那等通敌叛国的无耻行径!”
韩彦见孙长玉不似说谎,便知脱欢虽然有心拉拢孙长玉,但是孙长玉还未曾答应。
既然如此,那就得换个方法了。
韩彦冷笑一声,亲自将一旁的孙秉直押了过来,冷声笑道:“首辅大人既然信不过他们这几个孙家旁支子弟的话,也信不过脱欢的亲笔信函,自然也信不过这几个瓦剌贼人的说辞了。
“既然如此,那便请孙大人亲自来说一说吧!”
孙长玉闻言顿时一惊,立刻警告地看向孙长玉,让他别乱说话。
要知道,作为他的嫡长子和继承人,孙秉直的话可比任何人的都有分量。
孙秉直无奈畏缩地朝孙长玉看了一眼,低下了头。
方才在柴房里,他可是在什么都招了……
他现在才明白,韩彦特地将他单独抓走审问的缘由——若是有父亲在身边,他定然不会轻易被韩彦诓骗了去,什么都交代的!
真是狡猾!
……
一代权臣孙长玉,历经三朝不倒的老臣,就这么悄然陨落了。
孙长玉虽然没有通敌卖国,但是却纵容族中子弟罔顾圣谕,借战争之机牟取私利,并且与脱欢亦有暗地里的书信往来。
若是在平时,这些事情自然是可大可小的,但是全国戒严的战争时期,这可就是大罪了。
孙长玉为了孙家子弟的未来,不得不同意康平帝提出的条件,退还权柄,以保孙家十年衣食无忧。
至于十年以后,就要看孙家子孙自己的造化了。
毕竟,十年之后,康平帝年及弱冠,必然已经亲政,执掌天下大权。 消息传到瓦剌王帐时,正在饮酒等待功成庆祝的脱欢,气得砸了一整套酒具。
他原本的打算是,此番能够拉拢孙长玉为他所用自然是最好了,到时候有了孙长玉这个专擅政权的权臣里应外合,攻取大周便如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
若是孙长玉有那么些骨气,坚决不肯降附于他,那他也能够借此机会让大周君臣生隙,到时候大周内部互相攻讦暗斗,乱成一团,便再也顾不上边地的战事了。
所以此举不论成功或是失败,于他都有百利而无一害。
因此在几番招降孙长玉无果之后,他自知孙长玉此人虽然擅权自私,却到底也还有些底线坚持,只怕再这么劝说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于是便命令负责传信的心腹故意暴露,抱着必死的决心,把孙长玉和他私下里书信往来这件事闹开了,让康平帝和孙长玉这对本就各怀心思的君臣内斗起来,他好在边关坐收渔翁之利。
谁承想,竟然给韩彦抓住了空子,趁着孙长玉和孙秉直父子二人在庄府的周岁宴上落了单,当众拿人宣布了孙家子弟罔顾战时圣谕的罪行,又拿了他的书信出来当众宣读,让孙长玉为了保全自己和家族,不得已做出让步。
他曾在招降的书信中拿孙家子弟大多资质平庸、难堪重任,孙氏一族的荣华富贵在他百年之后难以为继为由,劝服孙长玉转投向他,他自可保孙家一门富贵绵延不尽。
这是惠泽子孙的大好事!
谁知韩彦竟然跟他想到一处去了,只不过韩彦是拿孙家那几个年纪尚小、但资质不凡的后辈做诱饵,以许他们十年的成长之期为条件,让孙长玉归还权柄,好为后人铺路。
并且韩彦答应孙长玉,只要孙长玉肯答应这个条件,康平帝便会在恩赐荣养的诏书中,只说孙长玉作为一族之长却御下无方之罪,非但不提及孙长玉和他的书信往来,反而大大地褒扬孙长玉为国守忠,坚决摒弃自己的高官厚禄之诱的忠义之举,赞他忠君体国,实乃群臣的表率!
如此,既保全了孙长玉的名声,又给了孙家后起之秀出头的机会,于孙长玉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孙长玉焉有不答应之理?
至于孙氏一党之后私下里可能会有的那些小动作……少了孙长玉这个朝堂上中流砥柱的支持,他们这些个小鱼小虾的还能翻起什么大风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