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韩迁与韩端父子两人,在韩彦“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劝说之下,更兼有韩琬的前车之鉴,也早就熄了借自家姑娘去攀附宫中的念头。
因此戚氏一委婉说出不愿意韩芸入宫的话,他们父子两人思虑片刻,便都爽快地同意了。
男人们已经拿定了主意,孟氏自然是照办不提。
所以来之前,孟氏就叮嘱戚氏和舒予妯娌两个道:“若是有人问起,就只管说芸姐儿着了风寒,病倒了。别的,一概都不要多说。”
戚氏和舒予两个对此乐见其成,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
只是,没有想到康平帝竟然也提起了这个话儿。
戚氏这才不免紧张失态,生怕已经说定了的事情再有了变故。
收到舒予的安抚,戚氏这才略略定了定神,专心听着孟氏对答。
只听孟氏陪笑道:“芸姐儿近日着了风,臣妇怕她把病气带到了宫中,这才让她留在家中休息的。还请圣上见谅。”
谁知康平帝听了,立刻眉头紧皱,连声问道:“芸妹妹生病了?要不要紧?严不严重?我这就派个御医去替她看诊……”
说着话,就要高声召进宫人来吩咐。
孟氏一听,心中着急,连忙笑着劝阻道:“又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需要调养两日罢了,哪里就动用得到御医了?圣上既然爱惜你芸妹妹,那就该替她考虑一些,免得福气太大她承受不起,反而折了寿。”
孟氏一语双关。
戚氏听了,略略放了心。
韩芸是装病还是真病,太医一查就出来了,到时候落个欺君之罪,即便是康平帝不追究,难道她们就不会心中不安了?
但愿,康平帝能够听懂孟氏话里婉拒的意思,不为难她们。 康平帝先前还未曾察觉孟氏话里婉拒的意思,只一心想着如果真的要立后的话,那韩芸自然是不二人选了。
一来,韩芸于他还算是相熟,两人也不至于因互不相识而觉得尴尬、生疏;二来,韩家是他最信任的母族,娶了韩芸,他便觉得这皇帝也当得安稳些了。
所以等到他品出了孟氏话里婉拒的意思,康平帝顿时又是惊愕又是不解,心里不免不自在起来,却也不愿意继续追问孟氏等人,坏了这好不容易相聚的和乐氛围。
淮安王妃为人机敏又周全,一见情势不对,便了笑着拿话岔开了,道:“那可真是可惜了。眼下这冬雪一落,催发腊梅,这满园的幽香、素雅,芸姐儿是没得赏玩了!”
康平帝无意继续尴尬下去,便顺着淮安王妃的话头,说起赏梅赏雪的风雅事情来。
“这倒不妨事,回头芸妹妹若是身子好了,乐意来看,便只管跟着外祖母和舅母们来赏玩就是了。”康平帝朗然笑道,面上并看不出方才的惊愕失意来。
孟氏和戚氏相视一眼,婆媳两人俱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只听得康平帝又笑道:“不过,今日芸妹妹没赶上,为免她遗憾,一会儿外祖母家去时,便折几枝开得热闹的带回去,给芸妹妹还有葭妹妹她们姊妹玩赏吧!”
孟氏和戚氏听得康平帝提起韩葭来,两颗心愈发地放轻松了。
康平帝将韩彦和舒予视作亲生父母,将韩忻和韩葭视作嫡亲的兄妹,眼下他将韩芸与韩葭并提,看来是暂时不打算提让韩芸入宫的事情了。
淮安王妃见气氛重新和缓起来,也悄悄地松了口气,起身屈膝笑请道:“既然是眼下是难得的好精致,还请圣上移步亭外赏雪赏梅,方不辜负这番美景呢!”
康平帝知道淮安王妃这是要替他引荐各家适龄的姑娘以便他观选的意思,心中不免羞涩,又因为韩芸未来之事而心情不畅,本无意于眼前这些姹紫嫣红的。然而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回绝,只得笑着起身,跟随淮安王妃出了赏心亭。
孟氏等人也赶忙起身跟随,一同出了亭子。
各家女眷见了,不免都连忙起身侍立迎候,有那带着适龄姑娘来的,还连忙悄悄替自家的女孩儿们理鬓整装,暗声叮嘱,以求赢得圣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