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迈脚时,视线忽然移向了横在他们二人之间的莲池。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滋生,并且着了魔似的疯长。
我若跳下去,他会来救我吗?
可,如果他是沈知意,不会水,救不了她怎么办?
班曦心乱如麻,抬脚这一瞬,她想了好多。
她抬起头,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雨雾中越发朦胧模糊的他。
“也好。”
班曦横下心。
朕这条命,千山之重,用来问天求一个答案,足够了吧?
班曦眼神定下来,闪烁着暗光。
她深吸口气。
“朕用这条命,换一个明白。”
是真,就得生。
是假,这就是朕给的代价,大不了,一起死罢。
班曦扬声说道:“你站着别动,我来拿。”
她说完,向前一迈,踏入了莲池中,沉了下去。
这方莲池丈余深,班曦踏进去,水从四面八方淹来,扑盖而来。
又冷又冰,雨声如天神发怒的怒吼,震动着她的双耳。
水,到处都是水。
班曦有一瞬间,悔了,她拼命地挣扎,想起了坠入冰湖的那天。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沈知行,那天他跳入冰湖时,她内心激动大哭,仿佛抓到了救命之光。
像一只白鹤,飞落入水,给予她生的希望。
那天的声音,他跳入湖中的声音,都是她的救赎……
扑通——
班曦的心猛地一停,呼吸都滞了。
她沉入水中,愣愣睁着眼睛,看到他游过来,一身白衣,和那天一样。
白鹤。
是他……是他!
他游过来,近了,脸上担忧疼惜的表情清晰可见。
班曦突然明白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
是,她是知道的,她应该最清楚不过的!
沈家的双生子,虽有一样的容貌,却没有一样的心。
能爱她护她,能容忍她所有的脾气任性,能遭受那么多的痛苦却还不舍得离开,温柔待她,能在她落水后,想也没想的跳下来救她的,怎么会是沈知意。
沈知意心中无她,也无敬意,怎可能与她日久生情,像普通人那样与她恩爱?!
一直以来,在她身边的,都是她的知行啊!
一双手揽住了的腰。
班曦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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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曦醒来后,听见河阳公主屏退了太医。
她坐起身,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问:“知行呢?”
河阳公主抬了抬手指,指着偏殿:“旁边呢,我看今晚,这太医院别歇了。”
“他怎么样?伤到没?”
“不比你强。”河阳公主见她跳下床,光脚跑过去,叹口气道,“唉,咱们班家人,注定都要坎坷些……”
班曦拨开围在塌边的太医,看见沈知行躺在自己面前,还有呼吸,这才松了口气,挥手道:“把太医全给朕叫来!全部!”
她说罢,扑通一下跪下来,握住了沈知行的手。
河阳公主转着轮椅慢悠悠上前来:“如何了?怎么还不醒,去叫吴老先生来。”
“是他……”班曦紧紧抓着他的手垂泪,她转头带着泪痕笑着对河阳说,“姑姑,是他!是知行!他是知行!”
说罢,她才回了神,抓了一旁的太医急道:“他怎么了?他怎么不醒啊?!朕要你们把他治好!全治好了!!”
太医苦道:“陛下……像、像是痹症。”
傅邈语气平平,插话道:“不是像,就是痹症。他身上多是旧病……”
“怎么之前没人告诉朕?!”班曦嗓子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