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碰到水,浑身就又刺痛起来。
沈知意就这么把百子戏春图给洗了,只是洗完后,他却捞不动。
吸饱了水的布料沉的似铁,坠的他手腕剧痛,根本使不上力。
沈知意看向手腕上的疤,这么久了,连疤的颜色都淡了,可他仍然无法恢复到从前。
沈知意气恼了。
他扔下这一摊东西,回到了内殿,关上了门窗。
殿内漆黑一片,光根本照不进来。
这地方又湿又冷,他就是蜷在床上,也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沈知意轻轻吸气,突然想起自己如今虽有家人,也算有妻,却孑然一身,还不得自由,心中一痛。
回过神来,剧烈的咳嗽已渐渐停止。
沈知意躺在床上,忽然想,班曦即便如此对他,他竟也还对她念念不舍。
他想的,从来都是她可怜,可现在最可怜的,明明是自己。
夫妻人伦,一旦沾染,果然难以逃脱。
真可怕。
班曦癸水过后,晚上越发睡不着,她恨不得把沈知意抓来,按在床上,抱着他睡到天昏地老。
可那该死的,竟然半点不报!不是爱生病吗?怎么不病了?
之前抬走时,不是说还病昏了?怎么离了她就不昏了?
梦里也不来找,难道要朕贱兮兮的去找你吗?
班曦每晚都是在这样的诘问中入睡。
这日雪化,她睡到一半,坐起身来。
茶青方在外守夜,察觉动静,进殿内查看。
当时,班曦满脑子都是:“朕要给茶青方找个差事,让他离宫几日。”
茶青方在,她做什么,就跟有人管束似的,不敢随心所欲。
难道潜意识里,朕真的把他当兄长看了?朕给他抬这么高?
班曦疑惑。
茶青方轻问:“陛下睡不着吗?”
班曦盯着他的银面具看。
“无事,青方,你也去休息吧。”班曦说罢,躺回床上,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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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荷再见到沈知意时,他正在院子里扫雪。
双手缠着布条,露出的指尖血红血红,触目惊心。
半荷哆哆嗦嗦进来,沈知意听见动静,转头看到是她,惊喜道:“你啊,半荷对吧?”
半荷点了点头。
沈知意便问:“你不是在西九宫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绣房掌事嬷嬷……让奴婢到含凉殿伺候。”
沈知意愣了愣,说道:“住处呢?”
“也在含凉殿。”
“……是谁给你的调令?”
“掌事嬷嬷……”半荷嗫嚅道。
沈知意笑道:“这样……你把那掌事叫来,我们一起问问,如何?”
半荷点了点头,放下饭盒跑了。
一直到天黑,半荷才回,她摇了摇头,说:“掌事嬷嬷说,按照规矩,奴婢不能多问。”
沈知意坐在大殿门口,离她十万八千里远,第一次觉得气闷。
“你们那掌事,又是奉了谁的意思?”
半荷摇头。
好,一问三不知。
沈知意起身,指着自己问半荷:“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以前就问过奴婢……”半荷答,“你是沈侍郎的二公子。”
“错,我是你们沈帝君的替身,是奉旨伺候你们皇上的男人。”沈知意带着几分恼火道,“你明白了吗?”
话说出来,平白添了许多凄凉之感。
虽是替身,但也是床上温存过的,说弃便弃,还要让人如此拿捏。
沈知意放下竹扫帚,拢好头发,跨出宫门。
半荷离他远远的,见他出去,本想阻拦,却又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