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他是她宫里的一个普通的宫侍,靠着这副身子,晚上才有幸做个替身,去侍候她安寝。
是这样吧,班曦?你就是这样来折磨我的。
沈知意深吸口气,闭上眼,脱了身上的粗布棉衣。
匆匆沐浴后,他换上亵衣,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主殿。
一进门,暖入三春,扑面而来的暖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颤,呼吸也终于缓了下来。
班曦歪躺在床上,撑着脑袋,闭着眼,一手还转着珠子。
他走到榻前,转珠子声停了。
班曦睁开眼,抬了抬下巴。
沈知意吸了吸气,垂着眼,慢慢爬上了床榻,之后跪端正,不敢再动。
他此刻迷茫一片,心中五味杂陈后,终于进入死寂。
茶青方走进来,合上床幔,退到门外,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愣着不动是等朕伺候你吗?”班曦抬眼,缓缓说道,“自己脱。”
沈知意皱着眉,满脸挣扎,慢慢扯开了衣带。
班曦手一抬,扔了串珠,一把拽住他的衣襟,问他:“你是什么表情?还在做戏?装与朕看是吧?你是没侍寝过还是没睡过人?脱衣也这般表情,又是给谁不痛快?”
沈知意一咬牙,一扯到底。
班曦岿然不动,又道:“不会吗?等着朕取悦你?”
沈知意睁开眼,瞪着她,红了半圈眼眶,眼角如桃花含露,润润有泪光。
班曦无动于衷。
沈知意只好伸出手,帮她宽衣。
衣服拉到肩下,见半抹旖旎风光,他垂下眼,眼睫微颤,咬住了唇,眼角就更红了。
班曦目光朝下,哼笑一声,嘲讽道:“你的身子,一向比你的人要坦诚。”
她的手指穿过沈知意垂下的头发,又猛然拽紧,迫他近身,一字一字道:“过来,服侍朕。”
沈知意闭上眼,俯身去,轻轻吻她。
班曦却拿手指点住他的眉心,说道:“不许皱眉。”
这一晚,他尽心照顾,却心情复杂。
班曦心狠,不似他,途中动了真情,连眉目都朦胧有了情意。
班曦一直很冷静。
她是铁了心,要把他当作从前的沈知意来折磨。
既要他供她发泄念而不得的情感,又要他清楚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一直到寅时,沈知意返回偏殿,换上粗布衣衫,拿出衣袋中缠起来的布条,拢了头发,一步步走回去。
刚出班曦的寝宫,就被几个侍卫按住,那阴阳怪气的宫人提着一药壶走来,说是要给他清醒清醒。
沈知意深知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怕极了,怕那是班曦“赏赐”他的忘前尘。
他挣扎着,那宫人却下了狠心要把这药灌进他口中。
宫人捏着他的下巴,一壶药倾进去,沈知意身子一抖,一俯身,吐了大半。
是烧沸不久的药汁。
沈知意压着心口,满喉血味儿,眼泪滴落。
“来,说句话听听?”那宫人蹲下来,扯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
“沈宫侍早忘了风夏了吧?”宫人说,“那是我家小姑姑,本以为,到瑞王府做差,瑞王和瑞郡主人善,从此以后她能衣食无忧,只待瑞王恩赏,出府后择一门好亲……却不想,那善良似神女的郡主,却有你这么个儿子!”
“这滋味儿好受吗?很疼吧?这还不是沸水,比不得沈宫侍恶毒,沸水烫死我小姑姑,连尸首都不让我家人认领。”宫人说道,“沈宫侍要记得,这宫里你得罪的,不止我一个。”
沈知意盯着砖缝看,火辣辣的疼痛,全都被这宫人的一番话打乱了。
宫人起身,笑道:“药是补药,皇上怜惜你,知你身子骨弱,侍寝之后,特地让我们备着。你看,我一直热着,大冷天的,怎么着也不能让沈宫侍喝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