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伤病难愈,加之沈知意中间试单独药材,也就没怎么好完全。
又是重复沐浴更衣这样的流程, 沈知意换好衣服,坐在偏殿等。
这次可能并非让他来侍寝,因而还有专人为他梳发,发饰垂带一应俱全。
只是这番华妆下来,就显他这张脸更是苍白寡淡, 眼下泛青,嘴唇泛白, 一脸病气, 看起来像是个薄命鬼,动一动眼眸,则像薄命鬼回光返照,但很快就会撒手人寰。
梳妆的人急成热锅上的蚂蚱, 蹦跶了半天,拿了盒胭脂要给他晕。
沈知意不动不躲,仿佛木头雕的人偶。
送到寝宫后,沈知意坐在柔软的床榻上,身上渐渐暖和了些。
隐隐的头痛先前被寒冷冻住,这会儿回了温,沈知意意识解冻后,头痛也活跃了起来。
他额上起了一层薄汗,两颊氤氲开了不健康的红晕,越发显的那张脸像鬼。
班曦很晚才回寝宫。
进来之后,她命两旁侯着的人都退下,合上了门。
难得的,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班曦慢慢走过来,蹲下身去,撑着下巴,仰起脸看他。
沈知意没有反应。
他在发呆,眼神了无生气,像一只漆好的木偶,装扮齐整后,被人搬到了皇帝的床上,而魂,却没有一起跟来。
但班曦很满意。
他乖乖坐着,她就心满意足。
她并不愿意要他的魂魄,相反,她喜欢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这样,她与他亲近时,就没有背叛沈知行的负罪感。
人都是复杂的。
班曦如此安慰自己。
她并非什么都想要,她只是不愿意失去,真的假的,她都不愿意。
现在,她要把这镜花水月抓在手中,并非辜负谁,也并非对谁不公。
她是天下至尊,天难地难,她不能自我为难。
班曦一样样取了他发上的装饰。
沈知意似是想皱眉,又想起她在身前,终是似蹙非蹙,慢慢舒展了。
班曦像是逗他,动作极其缓慢地摘掉他垂带。
沈知意的头发一顷而下,遮住了半边脸。
他微微抬起眼眸,又慢慢放弃挣扎,轻轻闭上眼。
班曦站起身,退后数步,像品鉴珍宝,缓缓踱步,从不同的角度看他。
“是真的。”
班曦自言自语。
他若不笑不闹不皱眉,坐在这里,青丝朦胧了脸庞,遮住了带着病气的眉眼,只隐约给她看个神儿,那就真的没有沈知意,只有她的知行。
卑微至此。
皇帝又如何,依然会求不得,求不得后,还要作假的来欺骗自己,之后被这假象打动,在那满是苦涩的心头,品尝那一点点假模假式的甜。
班曦脸色沉了下去。
她走过去,手指夹住他的衣带,慢慢扯开。
脱了这身衣服,他就还是沈知意。
幻影一碰就碎,风吹即散。
班曦的手停住了。
她没有完全剥去这身衣服,她想让这空洞的人偶穿着这身衣服来拥抱她。
班曦扑倒了将月光柔穿在身上的人偶,轻轻摆弄他。
人偶没有出声,也没有表情,只是睫毛微微颤动着。
不得不说,他的确懂如何侍君,不,应该说,他只是很懂班曦这个君主。
几次接触后,他就知道她的喜好,她什么时候需要他说话,什么时候需要他配合,他心里都很清楚,不需要班曦发号施令,他自会献上一切,任她为所欲为。
班曦摆弄着他,嘘寒问暖。
自然,这种温柔似水又缥缈的语气,不会是在问沈知意。
他将她的温柔记住,将那些话放走。
层层宫衣裹着身体,屋内的炭火也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