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靖国公与大夫直奔了白姨娘住的东厢房。
一般而言,东厢房冬冷夏热。此时正是夏日,虽厢房前头有一棵大树,却也不见得多凉快,东厢房里,却还是门户紧闭。
推了门进去,便有一股病人处特有的黏腻热气扑面而来,靖国公不禁皱了皱眉。
小小的两间屋子,以一道布帘子隔开。
挑开帘子,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白姨娘。
这样热的天气,这样密不透风的屋子,她躺在床上,身上还盖了条棉被。双目紧闭,曾经娇媚可人的脸上消瘦极了,一片苍白。
“怎么回事?”靖国公大步走到窗前,转身问跟在后边的陈妈妈。
他声音不小,床上的白姨娘眼皮儿动了动,微微睁开了眼睛。
陈妈妈连忙走了过去,半跪半坐在床前,带着哽咽轻声道,“姨娘发了高热,一直说冷……姨娘,姨娘,醒一醒,国公爷来了。”
“嗯?”白姨娘喉咙里溢出一丝声音,只是微弱几不可闻。她的眼神有些空洞,眼珠子转了许久,才算看到了站在赵妈妈身后的靖国公。费劲地睁大眼睛。嘴唇动了动,“表……表哥?”
“你病了,我请了大夫来,咱们先看病。”看着这样的白姨娘,靖国公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只得上前,轻轻地将白姨娘的手从被子中拿出。
大夫忙过去,陈妈妈让开了身子。
仔细地诊过了脉,大夫请了靖国公到外边说话。
“表哥……”白姨娘忽然想要起身。
靖国公回过头,“我就在外边,和大夫说几句话。”
跟着大夫出去了。
因是厢房,外间很是狭小,二人索性到了院子里来说话。
“如何?”靖国公低声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实在是……国公也要心里有个准备。”
这大夫是京城里比较有名,也时常在国公府里来往,说话便没有太多顾虑。
其实方才看到白姨娘的模样,靖国公心中便已经有了底。虽彼此都有许多的怨气,可相伴多年,到了此时,他心里是难过的。
“没有法子了吗?”犹豫着看了看厢房的窗户,靖国公低声道,“我带了不少的药材过来,好歹……开个方子吧。”
大夫点头,“这位姨娘的脉象杂乱无章,之前府上来人与我说的是中了暑气所致。以在下多年行医来看,只怕并非如此。”
“嗯?”
大夫想了想,“或许这位姨娘早年间用过虎狼之药,日积月累下来毁了身子,年轻时候不觉如何,一旦发出来,便成摧枯拉朽之势。”
虎狼之药?
靖国公心下疑惑,唤了人进来,请大夫到外院里去开方子熬药,步履沉重地再次进入了东厢房。
“国公爷?”陈妈妈抹着眼泪站起来。
靖国公摆了摆手,“不用多礼了。”
走到床前,看着仿佛已经没了活劲儿的白姨娘,缓缓坐下。
“我不知道你病得这样的沉重。”靖国公轻声道。
白姨娘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有些干涩。
陈妈妈赶紧扑到了窗边的桌子边倒了一杯白水。
“我来吧。”接过了水杯,一手扶着白姨娘半坐了起来,将水递到了她的嘴边。
白姨娘只喝了一口,就摇摇头,不再喝了。
她身上有些发潮,不知道是不是捂出来的汗。
“表哥,你……”白姨娘似乎没什么力气,不过一句话,说得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了,她看了看门口,再没有别人的影子,病容之上失望极了,“就只有你来了吗?”
靖国公明白她想问什么,原本在府里的时候他说得斩钉截铁,可面对着这样的白姨娘,却还是狠不下心来。
只好将人放躺在床上,低声安慰道,“你病着,不要多想。大夫已经去熬药了,吃了药好好睡一觉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