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又说回来,公主一旦嫁了人,那也是要过日子的。皇帝再疼爱,也还有许多比五公主更为重要的事情,更不可能天天去盯着驸马是不是叫公主受了委屈。
“唉,朕也就是这么一想,随口与你说说的。你瞧瞧现下,凤玄拍拍屁股跑了,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慧怡长公主摩挲自己手指上的护甲不说话。
唠唠叨叨了一阵,皇帝也觉得没意思,问慧怡长公主,“你进宫,是来做什么的?”
“我还以为皇兄不问呢。”慧怡长公主终于开口了,“广阳托了我,我来走一遭儿叫她看看。”
“广阳?”
慧怡长公主笑得开心,“可不是么。她那个二儿子,不是在西北军中吗?被人告了私吞军粮军饷,她正想走动呢,又被阿离疯了似的咬着不放,眼瞅着儿子命都要没了,可不就托到了我门上来?”
皇帝想了想,约莫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咳嗽了一下。
安王府素掌宗人府,这是明面上的。凤离手上另有一支暗人,专门负责收集各处情报。
军中油水最多,真查下去,整个大凤朝怕是没几个干净的军将了。所以小打小闹地无人上报,皇帝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哪。
至于凤离为什么疯了似的咬死了广阳那个次子……
皇帝皱眉,看慧怡长公主,“你想如何?”
慧怡长公主轻笑,“我如何敢干涉朝政?不过是她一辈子心高气傲地,托到了我的门上,头发都白了不少,我瞅着可怜才应了她进宫一趟。就只可惜了的,到了如今,也不知道她是装不明白,还是拉不下脸来。”
该求的,可不是她呢。 广阳郡主心如明镜,该去求谁,她一清二楚。
儿子贪墨军饷,以次换好将军粮倒卖出了关,这些她都是知道的。可这也不是第一次做,怎么就现下被翻了出来?
略微一想,便知道这是凤离为了沈家那丫头出头来了!
为了个干瘪的丫头,凤离居然六亲不认!
但他能像疯狗似的咬住了安国公府不放,广阳郡主却不愿意对着沈家低头。
她父亲贵为大凤朝的亲王,为大凤出生入死,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室郡主,得意之时,就连慧怡长公主都要退让三分。
放眼宗室,除了那位帝王外,哪个在她眼中?
就算冯竹在围场上行事不谨,可也得了皇帝的训斥,里子面子都没了,日后姻缘都不知道落在何处去。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可恨凤离,可恨靖国公府,竟然得寸进尺,还妄想逼她折腰?
广阳郡主自认不想做,也做不到!
她能如此,可安国公不行。
安国公本就有些懦弱,在京城勋贵圈中尽人皆知。
因妻子广阳郡主性情霸道,安国公也没敢纳个妾收个通房的,二子一女都是嫡出。长子资质平庸,但承继爵位守成尚可。在安国公看来,要想光耀门楣,还得靠自幼聪慧行事果断的次子冯昭。
冯昭这次出事,安国公少见的在妻子跟前强硬了起来。
“事本没有这么大,竹儿做错了,好生去沈家陪个不是,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莫非沈家那边还能不依不饶了?你偏不听,只觉得咱们家门楣更高,不屑向沈家低头。如今好了,踢到了铁板上,阿昭怎么办,啊,怎么办!”
安国公来来回回地在屋子里踱着步,说到了气愤处,握起了拳头狠狠砸向了桌子。
“咚”的一声闷响,叫广阳郡主吓了一跳。
猛然间意识到这是丈夫在怪罪自己,广阳郡主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你怪我哪?”她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当初说不去,你怎么不劝?这会儿来怪我了,呸!”
往地上就啐了一口,“少给我添堵了!”
“沈家算个屁的铁板!”
广阳郡主爆了一句粗话,冷笑道,“不过是一家子三代只会溜须拍马抱着大腿的没用玩意儿!沈磊他爹从小就扒着陛下不放,陛下还做皇子的时候,俩人形影不离,出同车寝同榻的,谁知道里边什么猫腻呢?临老临老了,把个内侄女送给了陛下……还有那个沈焱,仗着一副和他父亲想象的面孔,迷惑了陛下,又叫荣王跟他交好,算他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