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女天子的血脉,才能继承这天下大统!
祁和在心里长叹了一声,但问题是,你俩谁都不是天子的亲生骨肉呀。
“您有什么证据?”兹事体大,两个老臣不敢搭腔,反倒是太子从始至终不见慌张,端着天家气度,从容又大方。在场的几个重要朝臣频频点头,这就是他们心目中未来的天子该有的样子呀。
王姬闻岄明显是有备而来,在太子发问后,冷笑了一声,让驸马把她的证据带了进来。
在这一场逼宫之中,闻岄甚至都不觉得她是在逼宫,她只是揭露了一个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
而且,她觉得她选的时间也合适,现在天子还没有死,也就不存在什么天子尸骨未寒,她的儿女就为了皇位打破了头。
她会很快地,在阿娘醒来之前,结束这场再显而易见不过的争端。
不多时,驸马带着一个上了年纪但仍能看出当年一丝美艳风采的妇人走了进来。妇人神色瑟缩,她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但还是颤颤巍巍地跪到了堂前,哆哆嗦嗦地给在场众人磕了个稀里糊涂的头。
“这些就免了,来,给他们说,你是谁。”王姬自以为胜券在握,心情大好,说话都温柔了不少。
虽然大家都还不知道这妇人是谁。
但从王姬一边与她说话,一边还频频看向太子的意有所指的微笑里,大家就都已经有了足够多的猜测。结合之前京中盛传的八卦,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几个大臣看着太子的眼神也出现了变化,当然更多的人还是都保持了理智,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类型。他们不会轻易站队,准备先看看王姬所谓的证据再说。
他们一起安静地等待着妇人介绍自己。
那妇人几次张口,都因为紧张而没有说出话来,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找到了她的声音:“小妇人本姓许,人称三娘,汤城人士……”
许三娘!
祁和睁大了眼睛,天子的顾虑果然没有错。这个定时炸弹一样的女人终还是出现了,并以这样的方式,打了祁和一个措手不及。 “我不知道这么一介妇人, 能当作什么证据。”祁和赶在许三娘开口之前,站了出来,对王姬闻岄进行了制止, “万一是她信口胡说呢?又或者附加了太多的个人想象,那我……”
在这短短的几秒内, 祁和想了很多种制止闻岄的方式, 但不管他如何委婉,都好像无法得到很好的效果。
“是啊, 皇姊, ”太子闻湛站到了祁和的身边, 眼神略带祈求,与他一同试图阻止王姬的疯狂行为,“阿娘随时有可能醒, 你这要多伤她的心啊。”
太子不提天子还好,他一提,闻岄就更不可能退了!
“你不配提阿娘, 她根本不是你娘!”闻岄从小就对闻湛有着很深的嫉妒心,说不好起源在哪里, 只能说在有了这个念头之后, 大家并没能及时发现不对劲儿的苗头,错失了最好的引导良机。她的性格高傲又敏感, 被太子一激,就更加不管不顾了起来,发泄似的对许三娘吼:“给我说!”
“小、小妇人……在、在汤城的绿玉院里做过一段时间的章台人——”
“章台人”也就是妓女的雅称。
不管“走马章台”这个词诞生之初有什么含义,现在在大启, 它就不是一个什么好词,多被用来形容花花公子似的纨绔子弟。
“后来自己为自己赎了身……委身给了一位闻姓宗室, 我以为他是我的良人,没想到他家中已经有了妻子。妻子不能生,又跋扈嚣张,这才、才……”
只这么一个断断续续的自我介绍,就已经让在场不少的老学究都皱起了眉,勾勒出了一个风月场所的女子,自甘堕落又可悲可恨的一生。
哪怕他们之中有不少人也曾夜宿花街柳巷,花船称王,笑纳过下属、富商孝敬的扬州瘦马,甚至养过外室,弄出不少的私生子,但是,他们仍然能自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许三娘进行鄙夷。
殊不知,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才会给了许三娘一类人滋生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