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你教他麽?」立秋更不明白了。
「呆子啊!别说那时的我还未成气候,难道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麽?啸天宫真正的上乘武功,都要从小用特别方法培训,不是人人学得来的,就算我再用心教他,雩也只能学到啸天宫的二流武功…尤其当我知道他的志气很大,很想成扬名立万,心中就更觉可惜…」
「我早说你不是那种没人性的怪物,你对朋友其实很好很好的…」
「也许罢…」左临风笑了一下道:「又或者我当时只是任性少爷脾气发作,越是没可能的事越想去做,更想跟啸天宫赌气,用自己的方法栽培雩成为一代高手。我偷了不少门派的武功秘诀,结集当中精要给雩钻研,但总觉使他成为一般高手不难,但要做顶尖高手仍是有所不足,因此我冒险潜返宫中,盗取宫中所藏的一些已经失传的武学古本秘卷…」
「你找到了甚麽厉害秘笈?」
「嘿!还说甚麽找秘笈!一到宗卷库,我便中了埋伏,被长老们抓住。叛离啸天宫,盗取秘卷,随便一桩也是死罪,我也想这次死定了,但玉天童身份特殊,乃是宫主的继任人选,我是仅存的四名玉天童之一,还是唯一修成淬玉功第四重,已经拥有玉骨的人…」
「甚麽是玉骨?」立秋又不明白了。
「你看。」左临风将手腕递到立秋面前,立秋一看,立时大为惊讶:「你腕上的疤痕往那里去了?」
「这就是玉骨的力量,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害,玉骨都可以令伤势迅速痊愈,连一丝伤痕也不会留下…」左临风解释道。
「好厉害!那你後来怎样?」立秋一面咋舌,一面追问。
三. 璧还 (3)
「结果?长老们商议後,没将我即时处死,罚我关在寒潭水牢内一百零八天。」
「这一百零八天一定不好捱…」
「不是不好捱,根本就是另一种死刑,寒潭水比冰更冷,受罸的弟子在牢内不会有火或是衣物御寒,更没有食物供应…从没人可以在里面呆上二十天以上…」
「你宫中的规矩真邪门…你怎麽还能活下来?他们提早赦免你是不是?」
左临风深深苦笑:「哪有这个可能?牢门一关,我就被锁在漆黑的寒潭里自生自灭,除了撞死在冰柱上求个痛快,我只能盼望有奇迹出现,捱过这一百天,我便会反过来成为他们的主子…」
「怎麽会这样?」
「寒潭之刑又名「破璞仪式」,先要受刑人斋戒沐浴,换上雪白的祭衣,才送入寒潭。不管受刑人犯下怎样的大罪,只要通过这一百零八天,便能破璞成玉,洗去从前的罪行,一跃成为宫中新一代主人,话虽如此,但从未有犯事的弟子成功过,全都惨死在寒潭里…」
「可是你居然没有死掉!你定是修炼成仙啦!」立秋拍手大叫。
「少胡说!大概是我的命太硬,连阎王也不肯要我罢?」左临风微微耸肩:「…我有玉骨护身,不致为奇寒无比的潭水冻伤,可是这样只代表我受的罪更多。牢内除了一点点雪藻,再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不过十多天工夫,我已被饥寒折磨得只剩半条人命,想起阿雩做的好菜,更是饿得连自己的肉也想咬来吃,冰珠子也变成冰镇的珍珠肉丸…好几次想要自行了断,但当时年少气盛,说甚麽也不甘心…」
左临风说话时很平静,甚至带著浅淡的笑意,可是立秋想到他当时在水牢绝境下的凶险无助,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个冷战。他伸手轻握著左临风莹洁修长的右手,感概地道:「难怪之前那样的苦日子你也熬得过去,原来你曾经历过许多可怕的事…」
「你一直还把人当作孱弱书生呢!秋老大!」左临风失笑。
立秋老脸一红,讪讪道:「谁知你有这麽大的本事?早知我是不自量力,我就不管你啦!」
「不!你不是不自量力,是你令死了四年的左临风活过来的…」左临风反握著立秋的手,诚恳地道。
立秋脸皮虽厚,此刻也自有些发烧起来,傻笑道:「你未免说得夸张了吧?」
「笨蛋!」左临风低骂一声,随又笑道:「又难怪你那样子看我,除了杀人打架,念些歪诗附庸风雅之外,我甚麽也不懂,没人伺候便过不了日子,我逃出宫後的那段日子,如果没有雩伺候我,我早就变了个蓬头垢面的小叫化啦!在寒潭里那百多天,除了又冷又饿,你可猜到我觉得最难受的是甚麽?」
「你说得寒潭这麽可怕,叫人怎猜?」
「是没有衣服替换!那里到处都是水,可是我不懂洗衣裳,起初在生死边缘里还不觉怎麽,後来有了转机时,就觉得身上的衣衫污臭得叫人受不了…」左临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