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男孩的肚子响了起来,四牛为难地道:「小的本来预备了些馒头,但好像不大合大仙的胃口,厨房里倒有活鷄,可是被师父知道了便麻烦…」
「笨牛!谁说我要吃活鷄了?快拿馒头来!」
男孩一喝,四牛马上跑到外面拿吃的去,弄了些馒头鷄蛋*2给他吃。虽然不满意,男孩总算填饱了肚子,他吃饱之後,摘下鞋头镶的三颗珍珠,向四牛道:「你明天拿去换几両银子,给我买两身衣裳,最好多买件风麾给我当铺盖。顺道留意一下,有没人在镇上打探我的下落,我这双绿眼睛麻烦得紧,谁见了都会认得,那些妖怪们在这里找我不到,从快便会追到别处去。」
四牛答应道:「我替大仙留神便是,不过这三颗珠子太贵重了,拿大仙破了的袍儿上那两颗金扣子便足够有馀。」
男孩对钱银毫无概念,对四牛的罗嗦好生不耐,道:「真烦!两样一起拿去,瞧著办罢!」
四牛暗叫:「我的乖乖!别说买衣服,只怕买房子也够了!」
男孩任性顽劣,挨打受罚通通不怕,可是惯於锦衣玉食的他,整天闷在这藏肮脏昏暗的小柴房里,真个比坐牢还要难受,渡日如年的熬了几天,身上的伤好了一多半,这天刚打完坐,嗅到厨房炒菜的香味,不由得馋得直吞口水:「唔…这是糖醋鱼块,双冬炒鷄甫,香酥鸭儿…没用的死笨牛!一天到晚只会拿些鷄蛋馒头给人吃,又冷又乾的难吃死了!你不拿给我,我不会自己找吃的麽?」
虽然功力只回复了一半,菜馆里的人仍是连他的影儿也摸不著,两下便弄了盘酱蹄膀和荷叶饼儿,拿回柴房吃个精光。刚弄好的菜眨眼便没了影踪,闹得整个厨房里疑神疑鬼,互推不是,只有四牛心知肚明,那「小狐仙」终於忍不住作怪了。
「我的好大仙,好祖宗,你不是说过要别惊动人的吗?怎麽又跑出去惹事啊?」打烊之後,四牛忙跑到柴房里去。
「死笨牛!本大仙的事到你管麽?」「啪!」的一声,四牛脸上已清清脆脆的吃了一记耳光,男孩却在大发脾气:「这种鬼地方,用八人大轿请本少爷也不来哩!天天烧饼馒头啃的人舌头也坏了,要茶没茶,要水没水,地方又臭又脏,草杆子刺的人又痒又痛,到处都是耗子蟑螂,讨厌!讨厌!讨厌死了!」
「小声点,大仙,小声点!」四牛只怕男孩的吵闹会惊动他的师父。
「你那臭师父有甚麽了不起,本少爷受够了!」男孩说时碧眼电一样的向门外一瞥。
破锣般的骂声跟著响起:「直娘贼!这几天你鬼头鬼脑的,老子早知你这小杂种有古怪!操你奶奶的!原来藏著只小兔崽子在这里,偷老子的菜吃!」
四牛一转头,只见师父张胖子双眼瞪得铜铃一样,不由分说的,一手拿了块硬柴往四牛身上乱打,口里汚言秽语骂个不停,男孩从未听过这些市井粗话,也不懂他在骂甚麽,被骂得怔怔地,只知总不会是甚麽好话。
四牛被打得杀猪般叫:「师父听我说,别惹怒小大仙啊!」
张胖子怒火头上那听得进去?一面乱打一面乱骂:「这小杂种是大仙的话,老子就是玉皇大帝,操你娘的杂种贱胚,你扯这大谎骗谁!」
「胖老头,你骂我麽?」男孩带著怒意的清脆语声响起。
「骂你这小杂种又…」张胖子未骂完,四牛只见青影一晃,男孩似乎动了一动,张胖子已惨叫一声,住後飞跌,倒在地上之後便再也不动,连胸口也没了呼吸。
「大仙!你杀了师父!」四牛又惊又急。
「杀个把人有甚麽了不起?谁叫这臭胖子骂我!」男孩若无其事地道。
「我还以为你是好的小狐仙,谁知你这麽凶残成性!」张胖子脾气虽大,对四牛却有收留教艺之恩,突然被男孩所杀,惊怒攻心下忘了恐惧,顶撞起那「小狐仙」来。
「笨牛,你骂我麽?」男孩还很有趣似的道。
「骂你又怎样?顶多把我一起杀了罢!」
男孩碧眼望了四牛两眼,道:「这臭胖子这几天又打你又骂你,我替你杀了他不好麽?」
「他是我师父啊!」四牛快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