姃姃不解,问道,“畄伯,下届猎首日要请你去表演节目助兴了?可是你吹的曲子好像有跑调哎!”
在姃父小时候还没当上魔王的时候,畄伯就已经是畄河的河伯了。没有人知道畄伯到底多大年岁,据闻畄伯是与畄河共存的年纪。所以小到刚化形的小喽啰,大到当上魔王的姃姃爹,无一不是对畄伯毕恭毕敬。畄河可是魔界的母亲河,是曼珠沙华的起源地,畄伯作为母亲河的河伯,那就是娘亲裤腰带的地位,没有可不行。
“咳咳。”轻咳缓解尴尬,畄伯饱经风霜的老眼有些浑浊,却是深不可测的智慧。打量几眼樾尧,又打量打量姃姃,畄伯忽的自顾自点头,喃喃感叹着什么天道如此。
姃姃没有听清,可等姃姃再问的时候,畄伯却又换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怪我老人家没有说清楚,小殿下,您领来的这位上神可是咱们畄河的常客了。”
樾尧怎么可能会是畄河的常客?怕是畄伯裤腰带老眼昏花认错人了吧。
打着领着丑媳妇见公婆的心思,姃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畄伯,你可别胡说了,樾尧就来过一次,那都是三百年前的事儿了!”
而畄河伯却捋着胡子笑道,“老头子才没有胡说呢!每逢初一十五,这位天宫后生可能会迟到,可却从来没有缺席,有一次我看着这后生的胳膊悬垂着,还滴着血呢,老头子才忍不住上前问,方才晓得这后生是来寻你的,只可惜小殿下你后来额头生了彼岸花,专心练功,不曾来了,否则老头子非要让你们见上一面不可。”
初一十五,是三百多年前姃姃与樾尧相约畄河见叙的日子,那时樾尧还没下凡历劫,他们俩还只是从梼杌牙齿里求生的患难朋友。她总是在畄河对岸的草地上失望得等到睡着,风声里都满是她娇滴滴的埋怨,“樾尧是不是把我忘了!”
哪曾想他竟也赴约的。
樾尧讪讪皱眉,大概是想约辩几句畄伯认错人了。可畄伯却先言,“像你这样英俊的后生,老头子几千万年都难遇一个,怎么会认错,更何况你每次来了,只怔怔望着对岸,惹人注意的很呢!”
一直以为他不曾来,是及时止损,原来也是一颗心,惴惴不安。
后来姃姃忍不住问他,“畄伯说的那天是指你与乌单决战那天吧。”
乌单,妖界大能,法力高强,年纪一大把了还张扬爱惹事,可便的他是妖王的长辈,妖王也拿他没辙,纵得他恶事做尽,欺男霸女,恃强凌弱,活活一个鬼见愁。
樾尧政事繁多,本来乌单怎么样都算不到他头上,可偏这乌单大言不惭,说了句,“我看这姃姃也不怎么样啊,等日后我让我那不成器的侄孙儿偌乙收了她,教个几番,看她还张扬的起来。女人啊,打打就好了。”
打打就好了。
踢翻他的桌子,然后就有了大名鼎鼎的樾尧乌单决战。
樾尧是晚辈,却挑断了乌单的手筋,乌单最后提刀前也险些砍断了樾尧的胳膊。
然后乌单再难作恶,太子殿下的威名又添一笔。
她也问为什么每一次她怪他,他都从不解释。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不能安放的心,不提也罢。
也罢。
往事不敌风。
姃姃淡笑着把思绪扯回来,渡河,红裙纱扬,畄河对岸的九尾狐狸立马颠颠地跑着迎过来,沙沙地,像鸡毛掸子猛地擦过紫檀木桌面。
待跑得与姃姃近了,那九尾狐妖才化为人形痴痴笑着,嘴里还叼着根鲜红的曼珠沙华。
口齿不清,“姃姃,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妖界的修行者大多娆娆,其间以九尾狐族最甚。每每姃姃想去青丘却寻不着路,只要顺着空气中腻人的香气便不怕走丢了,偌乙是妖王的独子,从小被八个姐姐带大的,比起别的公狐就更要妖治些了。
接过偌乙叼着的曼珠沙华,姃姃没好气的敲了敲偌乙的脑袋,花瓣顺着偌乙的脸颊落到他的耳边,唇红齿白,衬得他更嫽艳了些。
暗红裙子实在是失色,应该换个大红色的才不会被这狐狸压下去的,姃姃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