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桥_作者:画七(125)

2019-11-18 画七

    除了看错了人,除了脑子蠢笨,受人蛊惑,她又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纪焕面无表情逼近一步,陈鸾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胡乱的擦了一把,连连退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声音哽咽得不像话:“若说有错,便是那日大雪夜里,我拼死抗旨也不该去养心殿,不该去见你。”

    “更不该重来一回还信了你的话,与你纠缠不休,甚至嫁给了你。”

    压抑了两辈子的情绪在此时爆发,陈鸾蹲下身子,缩在墙边一角,以袖掩面,泣不成声。

    男人听着她这些话,额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猛的闭了眼眸,再睁开时已是一派平静无波。

    “如你所愿。”

    他重重地丢下一句这样的话,声音里夹杂冰屑雪花沫子的寒意,咬牙切齿,怒意昭然。

    待人一走,陈鸾的身子顺势滑到冰冷的地面上,眼泪水淌到下颚,又滑落进衣/领,她如同没了骨头支撑一般,竟半晌也起不来。

    月光褪去,半夜又下了些雨,陈鸾一身素白中衣,坐在铜镜前,葡萄拿了个剥了壳的热鸡蛋敷在她红肿的眼下,边忧心忡忡地劝:“娘娘莫跟陛下置气,奴婢听好些人说前朝不太平,陛下想必就是因此心里不舒坦,您服个软,哄哄就好了。”

    陈鸾疲惫地揉着眉心,反问道:“和他在一块,我服过的软还少吗?”

    再说这也压根就不是服软能解决的事。

    流月倒是看出了些端倪,觉着自家主子与陛下之间恐怕是出了大问题,她微微蹙眉,有些忧心地开口道:“新一轮的秀女小选即将开始,若是没了陛下的照拂,娘娘处境委实有些艰难。”

    “娘娘,咱们日后该如何行事?”

    陈鸾目光微凝,起身朝着养心殿的方向瞧了两眼,失了血色的唇/瓣微抿,一双杏眸寒意微蔓,缓缓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再过两日,本宫便请旨同三公主离宫前往佛山,为先皇和先皇后念经诵佛,以尽孝心。”

    这只怕也是最体面的一种出场方式了。

    于她,于纪焕,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真不虐(抱住狗头。)    深夜, 因着前几日举行的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冲淡了先皇崩逝的哀伤,幽深宫道曲折蜿蜒, 深入黑暗尽头,两侧的红灯笼被风吹得悠悠荡荡, 却俨然成为寂静中唯一的亮光。

    纪焕从明兰宫拂袖而出, 原就冷硬的轮廓镀上一层寒光,脑子里无数碎片浮光掠影般闪过, 那些记忆又如一把把尖刀插在胸口, 刺得他鲜血横流,每一回的呼吸都惊带出更深层的惊痛。

    胡元一句话也不敢说,盛怒之下的君王走得飞快,他一路小跑着才能堪堪跟上,不多时就出了一身的汗,经风一吹,钻心刺骨的凉。

    养心殿灯火通明, 伺候的宫女太监个个神色肃穆, 从殿里鱼贯而出, 胡元与方涵面面相觑,对帝王这般无故的盛怒摸不着头脑。

    分明……午时去明兰宫的时候还是好好儿的。

    皇后娘娘不过是去三公主那坐了一下午, 那时主子爷的脸色虽说算不得好,但总归也还是耐心等着了,后来主子爷头疼发作,又不准唤太医, 只合衣在明兰宫内殿躺着眯了会眼。

    期间胡元一直在明兰宫外头守着,一刻也没离,饶是他一向精明,生了颗八面玲珑的心,也实在是想不出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能让一向沉默内敛,清冷自律的主子爷气成这幅模样。

    甚至……

    还对皇后发了那么大的火。

    便是那回得知庸王与皇后结亲的消息,主子爷也只是隐忍克制地布署,连废了庸王数个暗桩,虽然最后自己跟自己怄气,大病了一场,但好歹没有这般人前失态。

    夜色渐浓,庭院前的树枝上,几只乌鸦高站,发出的声音在无边的寂寥与黑暗中格外突兀,惊起一片残风落叶。

    养心殿正殿,紫檀木椅扶手嵌着光泽莹莹的暖玉,纪焕稳坐其上,安神的龙涎香气味馥郁恬淡,却不及那女人身上半点暖暖桃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