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受过封赏,刚刚成为董司空的董卓坐定在主席,身后则立着两名昂藏大汉,一人持矛,一人佩刀,一个唤做吕布,一个称作华雄……董司空将目光从这二人身上扫过,却是忽然举杯向满堂公卿开口询问:
“诸公,当今天子暗弱,望之不似人君,将来或许会效先帝那个独夫一样荼毒天下!而陈留王却极为聪慧,我准备立他为天子,如何啊?”
满堂惊愕失声,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袁绍。
袁绍也当即蹙眉,然后挺身而出:“董公……汉室恩泽天下四百年,天子尚未亲政,擅言废立,大家恐怕不会同意吧?”
“竖子!”董卓勃然作色,掷杯在地。“我为司空,兼掌军权,天下事难道不是我说了算吗?我今天要做这件事情,谁敢不从?你们都说,卫将军号称锋利为天下冠,难道不知道,他的刀还是我给的吗?!”
吕布与华雄各自向前一步,袁绍惊愕跌坐回席。
这一日,是五月三十日,距离何进身死不过五日,距离董卓来到洛阳城下不过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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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济水澄而洁,河水浑而黄。
交流列四渎,清浊不相伤。
太公战牧野,伯夷饿首阳。
同时号贤圣,进退不相妨。
谓天不爱民,胡为生稻粱。
谓天果爱民,胡为生豺狼。
谓神福善人,孔圣竟栖遑。
谓神祸淫人,暴秦终霸王。
举头仰问天,天色但苍苍。
唯当多种黍,男儿当自强。
本卷终。 “所以说,董卓三日废立,还成功了?”
冀州常山真定,大雨滂沱,城中官寺内,公孙珣正在与一名来客相谈。
“正是。”夏日湿热的天下,来人满头大汗,但其人今日的汗水俨然不止是因为天气。“五月二十八他才引兵护送天子入朝,那时候他还当众将天子和陈留王老老实实的交给了太傅袁隗,大家都觉得他不愧是国家栋梁……但三十日,其人拜为司空后,就在显阳苑兵营中提出了废立,袁本初当场驳斥,竟然被他直接拔刀威胁。等到九月初一大朝会……”
“九月初一大朝会又如何?”公孙珣面色如常,继续好奇询问。
“九月初一大朝会上,其人引甲兵上朝,公然提议废立,还直接告诉所有人他要以军法维系朝纲,结果满朝上下只有卢公一人起身抗辩,却被他看在君侯的面子上只给撵了出去。”此人继续汗水不停。
“卢师何在?”
“当时去了河内,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袁太傅如何反应?”
“宛如木偶,直接应了。”此人难得叹气。“第二日废立的仪式也是他来做的,不止如此,当日董卓还下令,不许再添置宦官,让百官公卿将家族子弟送入宫内,充任郎官……”
“……”
“而九月初三,废立刚成功,董卓便直接下令,鸩杀何太后,挖出何苗尸首鞭尸,连何太后母亲舞阳君也被杀掉……唯独何大将军家属,因为君侯有所关照,被文超引兵从董卓属下手中夺走,而董卓却也没有发作和阻拦。”
公孙珣猛地抬头盯住了来客:“文超……你想说什么?”
“君侯……洛中有流言,说董仲颖此番有恃无恐,是因为昔日在关中时他和你达成了盟约。”此人看着公孙珣恳切言道。“而且这话还颇有传播。”
“是因为北军投靠了他?而我与北军素来相善?”公孙珣冷哼了一声。“若是论此,董卓还是袁太傅的门下掾属呢,今日的事情是不是全要算到袁氏头上?”
“这倒也是。”此人也是尴尬一时。
“洛中那些人不过是担心我会被董卓拉拢,届时真的难制,对不对?”
“大概有吧……但并未言明,毕竟事发突然。不过,当日袁本初在显阳苑被吓到,出来以后见到鲍信,就是直言自己当时见到吕布立在董卓身后,是真的以为君侯还有刘益州与董卓一起合流了,所以董卓才会有恃无恐。直到后来公孙文超引君侯的义从劫走了何大将军的眷属后居然直接逃到了河内,刘益州的几个公子也纷纷有所解释,大家方才醒悟……总之,事情太急了,所有人都无所适从,各处都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