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可惜啊!这群无赖不知道的是,燕公根本不在乎这个!他在乎的恰恰是那些人不满的东西!可惜仲达了,你前途大好,怎么就有一个喜欢跟着别人当乞丐的蠢弟弟呢?你家兄弟八个,这让燕公以后怎么看你们兄弟?”
司马仲达想要起身,却只觉得腿软。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白日还是稍显闷热的秋老虎,到了夜间便忽然清凉起来。而就在董昭向司马懿传授着自己最珍贵的人生经验之时,铜雀台上,早就通过靖安台密报知道此事的燕公公孙珣却丝毫没有在意,反而是捧着一个白瓷杯,立在一处稍显矮小的望台之上,看着远处铜雀台下的万家灯火神情惬意。
“父亲大人。”
就在此时,燕公长女公孙离忽然出现,并为自家父亲带来了一壶新的暖茶,沏茶完毕,其人顺势捧杯询问。“这么晚了,父亲大人在看什么?”
“在看天下。”公孙珣接过茶来品了一口,微微回头笑答。“你家大人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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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司马懿、诸葛亮、王粲之后进,时人皆曰:司马懿承董昭之才德,贾诩之克己;诸葛亮行吕范之恢廓,王修之忠贞,荀攸之缜密;唯王粲只得王象之文学。”——《世说新语》。识鉴篇 PS:北京下雨了……咱这也算是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了。 天气微凉,正是重九月如钩。
这一年,也就是建安七年的九月初九重阳节显得波澜不惊。因为早在数日前,铜雀台那边便正式下达了通知,说是重阳节后,也就是九月中旬的第一日,将额外专开一次大朝会。届时,除各署寺军营必要留守之外,凡邺下官吏,或依汉之旧制秩六百石以上,或依所谓品级七品以上,皆可参与朝会,公开言事。
对于邺下的官吏们而言,这次临时而又罕见的大朝会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随着益州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如此迅速得以解决,燕国内部外部很多规划与政策都显得不合时宜起来。再加上还有诸如秋收钱粮总结、即将到来的九月中旬邺下大学的射科取策、突如其来的御史台-靖安台的对峙……等等等等噬需面对的大事、要事,在燕国实际上控制了原大汉十三州中十个半的情形下,都显得格外要紧。
说白了,都赖那个徐元直。
要知道,之前虽然所有人都明白,燕公私下里那渐渐并不遮掩的所谓‘覆汉’之日以成定势,但在益州以这种方式拿下之前,这玩意却依然是一个存在于设想中,还需要特定时间来完成的东西……
可谁能想到,益州内部的权力斗争已经低劣到这种程度呢?谁能想到一个年轻剑士,领着二十个人入蜀,打着燕公的大旗,稀里哗啦就把益州搞定了呢?
而益州一旦轻易入手,却是让所有人忽然间醒悟了过来,原来,覆汉之日竟然就在眼前了。
这种情况下,上到燕公本人,下到朝野各方,几乎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都被局势给逼得露出了老底。
毕竟嘛,人心躁动不安,每一个人都试图利用最后的空档,抢着表达自己的诉求。
回到眼前,燕国草创,公孙珣本身也只是一个燕公,王都不是,再加上其人辽西武夫出身,素来又是个不讲究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堂皇仪制……但是,当三省四台六部十二寺汇聚,乌压压数以百计的实权官僚们汇集于铜雀台正中大殿之前的空地上时,大部分人还是忍不住肃然起来,并出于官僚的本能排序整齐。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这数百人实际上在维持着天下中枢的运行,谁也不能否认这几百人的存在意义,何况是他们自己呢?
少了正经主官的御史台队列中,中御史是仪身穿制式辽锦官服,青色官服胸口与下摆处绣着代表了其人正五品与文官身份的白鹇鸡,戴着二梁进贤冠,配着六百石俸秩的黑绶铜印,却是站在了仅次于两位御史少丞的位置。
其人没有像身前两位御史少丞一般格外严肃,也没有像身后的年轻的七品御史们一般交头接耳,而是用一种从容而又平淡的目光打量着整个殿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