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大娘稀里糊涂的在案几边坐了下来,然后若有所思道:“这……一千步兵,两百多骑兵,都是卢龙塞里的精锐,去夜袭打两千不到莫户部落那种杂胡,倒也说的过去。可是前锋也太危险了吧?三十个死了十七个总是真的吧?这里面还有咱们家的宾客,你还让我替你抚恤,总不是假的吧?”
“不是说了吗?”公孙珣无可奈何。“我一直跟那个韩当韩义公的,他箭术厉害的很,从头到尾我就没遇到过危险,其他人遇难估计也是夜里落了马,被踩死烧死的……这就跟前几年的瘟疫一样,纯属概率事件,躲不掉的。”
“是吗?”
“是!”公孙珣趁机起身道。“而且再说了,我都十八了,边郡中人,躲不掉这种事情的。前年夏天,阳乐城被鲜卑人围住,我才十六,当时不照样以郡吏的身份上城墙,然后还在城头砍过人吗?你当日还说砍得好,是得锻炼一下,今天怎么又受不了了?”
公孙大娘听到这话,却是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也听明白了,你的话里不尽是真的,但唯独这道理算是说对了,往后这种事情躲不掉的!有点名气和本事,说不定还更对头一点。只是,瓦罐不离……瓦罐不离井口破,你得答应你娘,不能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乱来,你又不是赵子龙……也不知道这个赵子龙到底在哪儿,估计还没长大,不然给你拉拢过来做保镖多好……为娘穿的是早了点,这三国豪杰都还没冒头,也没法给你凑给豪华保镖阵容……”
“是是是!”公孙珣忙不迭的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其实他根本没去听自己老娘到底在说什么。
“也罢!我一个妇人,不好呆在这要塞里太久,你赶紧让那个……那个程普韩当一起进来见见面,也算是‘升堂拜母’,帮你拓展一下人脉了。”话到这里,公孙大娘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不过程普跟韩当不是东吴的开局阵容吗,怎么会都在这卢龙塞里?莫非我人进了更年期,脑子也糊涂了?”
那韩当还在咱家商队里贩过马呢!
公孙珣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但面上却一言不发,反而加快脚步,赶紧逃出生天去了。
“太祖少孤,为母所抚,爱敬尽于事亲,故以孝名闻与郡中。”——《旧燕书》。卷一。太祖武皇帝本纪 短短三日内,卢龙塞里已经是风起云涌。
公孙大娘以长辈的身份帮自己儿子拉拢了一下程普韩当后,留下一点身外之物,就带着那些没了去处的难民们回令支的工坊里安顿了。但是辽西郡侯郡守、右北平郡王郡守,以及昔日的鲜卑中部大夫柯最阙大人,这三位真正的大人物却再度汇集在了这卢龙塞里。
当然,值得一提的是,坐着柳城安利号车子过来的柯最阙大人只来了一个脑袋,而且嘴还被撕开了,所以没法子陪两位郡守一起喝酒助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好在两位两千石大员兴致很高,也都很有风度,都不是很在意这一点的。
话说,这几日,整个要塞上下其实是在一种紧张、欣喜而又焦急的状态中度过的,而这种情绪随着两位郡守的到来也跟着达到了一个顶点。
欣喜和焦急自然不用多说,立下了大功,大家都在等着分润功劳和赏赐呢。至于说紧张,自然是在担心鲜卑人的报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此时此刻,鲜卑人那边可是有着一位不世出豪杰的,那位檀石槐大汗早在桓帝年间就统一了鲜卑,造就了一个东西一万五千里,南北五千里的超级游牧加渔猎的政权。而且,这位檀石槐大汗向来是个软硬不吃的脾气,当年桓帝对他忧心忡忡,有心想封他为王被他拒绝,想跟他和亲也被他拒绝,反正就是一直黑着脸跟大汉朝怼下去。而且,真的是数十年都没吃过亏的,鲜卑人在他治理下也是一直保持着对大汉朝军事压制的。虽然这个局面背后大汉朝自己内忧严重的原因多一些,但是面对着这么一位人物,大家的担心当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实际上,右北平的王太守来之前,已经调配了大量的军事物资和战斗人员准备随时支援卢龙塞。而辽西的侯太守来之前,更是调度了足足五千辽西乌桓突骑放置到了柳城附近,以此来保证身后阳乐城的安全,然后才动身来卢龙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