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汉_作者:榴弹怕水(489)

2019-11-18 榴弹怕水

    公孙珣愈发失笑无语,而娄子伯则不由和王叔治对视无言。

    “其实一开始,大家还以为高太守是内地世族子弟,只慕文华,厌恶武事呢。”这乡啬夫越说越来劲。“后来才渐渐知道此人是真的懦弱不堪,毫无一郡府君的气度,不要说临近几郡的太守,便是郡中大户还有郡府中显吏,都可以对他随意欺瞒,而他却只是整日高坐,不愿与任何人相争。”

    “说到大户。”公孙珣忽然插嘴问道。“你可知郡中势力最大的一家人是谁家啊?”

    刚才还谈兴正浓的乡啬夫登时面色古怪了起来。

    公孙珣一声冷笑:“莫不是复姓公孙,其家主唤做公孙域,乃是刚刚从玄菟卸任下来的前玄菟太守?”

    乡啬夫尴尬颔首。

    公孙珣闻言不再多问,只是微微拱手,然后便大踏步走出乡寺。

    “少君!”那娄圭赶紧从后面追上,然后径直问道。“这公孙域莫非是与辽西你同族之人?好像与你家分家不过十余年?我曾在安利号账簿上见过他名字,玄菟、辽东生意他可是占大头!”

    “是啊!”公孙珣一边收拾马具一边坦然言道。“此人按辈份乃是我族兄,而且我刚刚想起来,现任辽东属国长史公孙昭也是我族叔,而且还没分家呢!这襄平最大豪强,乃至于塞外最大豪强,怕不正是我公孙氏?!”

    “我实在是惭愧!”娄圭满脸通红,拱手尴尬言道。“不想今日依旧是眼高手低,言过其实!”

    “这一次哪里是你娄子伯无智呢?”公孙珣停下手来正色安慰。“实在是有人早早安排,你我俱不知情罢了!”

    娄圭登时一怔,然后当即蹙眉:“少君的意思是,老主母那里专有所为?可是,少君出任襄平令,哪里是她能知道的?”

    “她如何能不知道?”公孙珣闻言仰天长叹道。“只怕是我这个襄平令都是她老人家一手所为!凡事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我真不知道是该跪谢她老人家慈母心肠,一片良苦用心,还是该佩服她知子莫若母,当日雁门我只不过暗动心思,还未直言,她便主动寻了个折中的计策!”

    话到此处,眼看着王修还在乡寺中与那乡啬夫执礼告辞,几名侍从与韩当也未来得及回到跟前,公孙珣不由低声对娄圭言道:“我母亲之前的意思,只是想让我占辽西、跨卢龙、拒塞外异族以观天下成败!但雁门一行查我心思以后,便大概是退了一步,想让我据塞外五郡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再从容观天下兴亡!”

    娄子伯面色惨白,许久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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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子伯智计过人,汉室未亡则已明之,燕室未兴而已奔之,兼追随日久,度查人心,屡献奇策,有定策元勋之功。故太祖亦叹:‘子伯之谋,吾不如也’。”——《新燕书》。卷七十。列传第二十    汉光和元年七月,公孙珣只率数骑直入辽东郡治、塞外第一大城襄平城。然后,他就在襄平城中的县官寺内与留守县丞交接了文书、绶印,正式成为了新一任襄平令。

    多说一句,这位县丞姓田名韶,乃是本地仅次于公孙氏的大户。

    其实,田氏在幽州本来就是少有可以在规模上跟公孙氏相提并论的大姓,只不过这个姓氏的主要聚居地在广阳、渔阳等幽州核心地带,然后再往两翼延伸,呈一个长条状;而公孙氏却是以辽西为根基,然后沿着渤海分布,分布图像宛如一个未合拢的圈圈。

    至于说公孙珣之前在辽西的同僚田楷,以及眼前的属下田韶,其实跟他尚未谋面的那位本地族兄公孙域一样,都是离开家乡出任异地官职,卸任后有了资产人脉,也就懒得回家,就在任所附近立户的结果……其实,这也是这年头姓氏传播扩散的主要手段了。

    不过回到眼前,就是对着这么一位本地强力人物,还有数十县吏,刚刚挂上印绶,立在县寺大堂上的公孙珣却有些面色阴晴不定起来,既不坐下,也不说话,只是扭头上下打量对方。

    那田韶今年三十来岁,面色富态,姿容出色,既是大族出身,又做了一任县丞,眼力自然是有的,于是当即俯身下拜:“县君可还有吩咐?您初到任上,正该我们为县君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