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计策终究是小道。”公孙珣也是一时感慨。“国力、兵力、粮草、装备、训练,这些才是王道。若是能够以堂堂之阵压上,这些计策终究无用;而若是如高句丽人这般国小民弱,自然会连破绽都不敢接!”
“说起这种小道,”娄圭忽然想起一事。“少君,你为何让告诉全军,那泼水为冰的法子是我所想?我只是想到了这个反设疑兵之策而已,眼见着还没了个结果。”
“泼水为冰筑城防御之策,本就是从你这里而来的。”公孙珣不由失笑。“当日高句丽人未至时,你曾在随我巡视防线时随口一言,我记在了心里,你本人却忘了……”
“有这等事情?”娄子伯一时茫然,但旋即释怀。“但不管如何,疑兵之策既然无用,那能在别处为战局起一些助力,也算是有所交代了……审正南不愧是河北名士,甫一出手,便扭转战局,莫说是我,便是子衡那里,我昨日在辽河岔口见到他,也是对自己只能枯守后营主管后勤而心怀郁郁。”
“有机会得告诉子衡,他的功劳,我公孙珣心里自然清楚。”
“是……”
“你娄子伯也是如此!”
“少君的恩德我已经确切感到了……”娄圭赶紧俯首行礼,然而话刚说到一半,却听到耳边欢呼声再起,便赶紧回头去看。“高句丽人撤兵了?!”
“明临答夫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公孙珣无奈摇头,却又忽然起身。“大军尚未战败,却因为往日过于专权而无法统帅人心,实在是应该引以为鉴。”
“那……”娄子伯试探性的提醒道。
“既然敌人军心已乱,那就召集全军军官,包括左右小营的阿范和阿越,准备反击!”公孙珣一边说,一边径直走下了高台。“反击之策,依你之前计划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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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圭从征高句丽,连献奇策有三,军中称道,审配于后闻之,以断后结援之功不为军中所知,颇有愤懑之言。珣闻之,乃于营中书信于配,曰:‘河北多名士,谁如审正南?’配遂大喜,示书于左右,不复与圭争功。”——《汉末英雄志》。王粲 PS: “我来留守吧!”
冬日晚间的山雾如约而来,高句丽大营中军帐内,站在地上的明临答夫终于咬牙对于畀留说出了如此言语。
“且不说此事,”坐在几案后的于畀留低头端着一碗热鸡汤,却也不喝。“我让人在营寨的栅栏上仿照汉军泼水的事情已经在做了吧?”
“这是自然。”
“外面小心防备夜袭之事交代的怎么样?”
“前营已经空出来了,如果汉人真要来,我们未必就不能让他们吃个亏……不过,营门相距太近,他们没法不声不响的出动足够的骑兵。”
“那就好。”于畀留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鸡汤。“不来骑兵就好。”
“左相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明临答夫认真询问道。
“想要阻拦汉军,唯一的指望就是这座大营,”于畀留终于是抬起了头来。“但是这边的通道又未免开阔了一些,所以留守的部队既要有能力守住大营,又要有能力在汉人的骑兵出营列阵时果断出击,把汉人的骑兵憋回去……莫离支觉得该留多少兵?”
“最少一万人。”明临答夫认真答道。“不然根本顶不住。”
“那就留一万人,剩下的全都撤走,但部队撤走后,不要一哄而散。”于畀留看着对方须发皆白的脑袋吩咐道,宛如之前明临答夫对自己下命令那般从容。“到了咱们的腹地,补给就不会那么麻烦了,只要把部队按照他们的出身分散驻扎,军心也会稳定下来……重点是咱们在浑江边上的旧都纥升骨城,那里一定要修葺完整,充当必要时的第二座防线,若是能够在那里熬到开春解冻,汉军也就无能为力了。”
“我会尽量把汉人堵在坐原这里的。”明临答夫再度表态道。“不过纥升骨城那里也确实应该有所防备,左相的安排没有问题……那里就拜托左相了!”
“不是这样的。”于畀留放下了根本没有动一口的汤碗,然后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了没有任何表情的面部。“我来留守,莫离支带人回纥升骨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