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无虑候威名赫赫,这才专程前来请罪。”张梁抬起头来,勉力言道。“我家兄长此番也有所交代……只是,还请君侯屏退左右。”
“前日刚做刺杀之举,今日便要我家君候屏退左右吗?”娄子伯在旁一声冷笑。
“无妨。”公孙珣缓缓摇头,却是示意除了娄圭和关羽,其余众人俱皆暂退……关长生……呃,关云长在此,难道还怕这张梁再玩一次刺杀吗?
张梁见到娄圭与关羽留下,却也无法,可然后他居然转身示意张晟也暂时退后。
张晟一时黯然,但只好遵命,随着一群公孙珣的侍从退到了小坡之下。
“君侯!”见到周边只剩区区几人,这张梁终于咬牙言道。“若君侯此番高抬贵手,替我们安抚下那刘刺史,我家兄长愿意奉上千金相酬。”
“我缺钱吗?”公孙珣凛然质问道。
“君侯家中豪富我们也是知道的。”张梁坦诚言道。“这千金不过是一番姿态……”
公孙珣面色微微转圜:“既如此,这千金我自然会转交给方伯以作安慰……但还是之前那句话,我虽然想要息事宁人,却终究是此地长吏,要给上下一个明面上的交代的!”
“这我们也早有准备。”张梁忽然压低声音言道。“我们太平道在赵国的首领,无论是马老公还是身后那张晟,还有他们所属的太平道人,也全都愿交与无虑候处置!总之,我家兄长请君侯明断,太平道实在是无半点悖逆之心……这赵国上下的太平道道人便是明证!”
公孙珣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眼前之人。良久方才笑道:“是啊,虽然屡有传言,说你们太平道意图谋逆……然而,哪里会有自断其臂以证清白的谋逆之人呢?”
张梁不由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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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字云长,本字长生,河东解人也。亡命奔赵国,路乏资财,守节不为盗,闻太祖筑堤于圪芦河,遂输石于堤。太祖立于堤上,见而奇之,乃引为腹心。左右以逃人相讽,太祖笑而对曰:‘羽者,翼也,今欲升腾于海内,当植羽翼,焉以罪责弃壮士而不用?’”——《新燕书》。卷六十九。列传第十九 PS:之前主角自比周公不是疏漏……汉代的周公不是权臣形象,而是儒家圣人。曹操的《短歌行》本身就有借周公自证清白的意思。 张梁来去匆匆。
小坡上,公孙珣却是一直沉默,乃至于闭目出神起来,许久方才睁开了眼睛。
“主公!”娄圭见状赶紧上前。“此事……”
“唤张晟过来。”公孙珣干脆言道。
“喏!”
张晟失魂落魄,手持九节杖的他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来到公孙珣身前……其实,昨日张晟到了张角处为了将事情解释清楚,便将诸事全盘托出,当时就已经知道了当日襄国县寺内公孙珣所持‘张宝书信’是假的了,而且也因此一时脱开了心结,并因为对大贤良师的愧疚而愈发主动了起来。
然而现在嘛,只能说这位赵国太平道首领之前的种种心思,都宛如笑话一般了。
而且大起大落之下,昨日这张晟越是对张氏兄弟心生愧疚,越是觉得拨云见日,今日就越是觉得愤恨沮丧!愤恨,自然是愤恨大贤良师兄弟如此薄情寡义,将自己和一众赵国太平道道人拱手让出;沮丧,则是哀叹自己身为一个小人物,在刘焉、张角、公孙珣这些大人物的交易中宛如风中枯草,毫无半点自持之道。
不过即便如此,张晟也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自己手下那些笃信《太平经》,一心一意为了致太平而奔走于乡野的基层太平道人。
“君侯在上!”张晟扔下手中的九节杖,僵硬的给对方叩首之后,也是异常干脆。“方伯被刺,要拿赵国的太平道人做交代,晟身为首领,自知毫无幸理,唯独手下诸多道人,本是清白之身……”
“莫非还冤枉了你们不成?”一旁的娄圭闻言颇为无语。“刺杀方伯的难道不是你们太平道?你难道不是你家大贤良师在册的弟子?你的那些属下难道不是太平道人?说到底,你们若是觉得死不甘心到也罢了,至于清白……你们又何清白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