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拾遗录_作者:羹一瓢(137)

活动进行了半月有余,季杏棠一算仅这半个月合作店家给的分成就让他连本带利都赚回来了,还给宝山兄出了口气。这场选举风靡了整个上海滩,那些名媛一出门把整个上海滩都染的香风细细,弄出来不小的动静。杜挽香也来了,她肚子里怀了穆桦的骨肉,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闹腾,每天打点完穆府的事就去许公馆和太太小姐们喝茶谈天,等人都走了她晚走一些留下来照看小墨白。

又是交际又是应酬,季杏棠过的充实也没空去想伤痛不伤痛,这样活着就挺好。季杏棠得空去看了瑾娘,确实是病重,说起话来都有气无力。季杏棠整天和那么多鲜活美丽的生命接触,再一看瑾娘不免心疼。卢瑾郎的嘴漏风,对季杏棠说:哪有一病就病入膏肓的,是姐姐心里有病,还是相思病。你要是答应等她病好了娶她回家,说不准做完手术病就好了。瑾娘缠绵床榻,听了这话心里苦楚瞪着眼就要落泪,想是把她的脸爹爹的脸都丢尽。卢洽卿也心疼闺女,明里暗里和季杏棠说过几次,季杏棠每每回绝怎么能让瑾娘嫁给一个对她没有感情的人,又细思量他说的也不错,日久总会生情,他自己也早说过十年二十年总有和他分道扬镳的一天,那和谁过日子不都一样?季杏棠支开了其他人,就在床边把瑾娘的手合在掌里握住,叫他的未婚妻在国外好生治病。瑾娘说他是可怜自己,他都来不及想白啸泓会使出什么手段就带着瑾娘去凤祥银庄订了两枚戒指,这一订他就知道再没有理由也再不会和他纠缠不清。

夜里大上海流光四溢,满街的霓虹灯不甘寂寞,把人的眼都要照瞎了,或者说在这片土地上连寂寞都会发光。

白啸泓在仙乐斯里和一群狐朋狗友推杯换盏不知道喝了几杯,高纯度的白兰地让他醉的糊涂,却仍旧记得清楚他宁愿在这儿醉死也不去百乐门,去了经常会看见季杏棠,他又不理会自己徒增难受,他还是好烦,现在上海滩旮旯里都听的到季二爷的名号。

白啸泓喝的热了脑子,也没顾有其他人在揽住舞小姐让她撞了个满怀,美人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他笑着在她耳蜗上吹气又开始醉醺醺的胡言乱语,“我老婆跟别人跑了,你跟我回家行不行?”谁敢给白爷扣帽子,一阵的哄闹嬉笑,他又开始喃喃自语,“我就想要个孩子来留住他而已,我不敢光明正大的和他说,他要是知道了会心疼小狐狸 精,疼着疼着……就会动情,不动情也要负责……我从来、从来都看不错,要是有一天我病残了他也会心疼我……心疼的不得了、不得了……”

“白爷说什么呢?”一群人面面相觑听他自己一边喝酒一边呢喃。那舞小姐知情识趣,缓缓拿过他的酒杯,握着他的手拍了拍,“白爷可是醉了呢?什么病残?什么心疼?哎呀,人活着不就图个快活,谁让白爷不痛快,兄弟们也不是吃软饭的。”

白啸泓刚想大笑大闹,抬眼一看季杏棠站在门口,他身旁的是冯友樵。他看见自己也只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又笑向冯友樵,被人前后拥戴着上楼去了。

季杏棠也不想来这儿见他,只是冯友樵喜欢来仙乐斯和老友打麻将,前些日子招惹了他遂要笑脸相迎。季杏棠进了门让保镖在门外候着,进了屋五六个人,寒暄一番和冯友樵及另二人上了牌桌,舞小姐在边上站站坐坐端茶递水,那边茶几上打纸牌,这边桌上就开始哗啦啦地洗麻将。

打牌的时候季杏棠顺着冯友樵的意,一边出他想要的牌一边和言善语,“冯老兄,前些日子多有冒犯,还是您大人有大量多有抬举。”

冯友樵知道这小子最会花言巧语,客套话一串串的发酸。冯友樵直情直性不想和他多说,他手里有点钱就想来玩两把,半路上遇见这小子非要跟着过来。季杏棠打出一张三条,他叼着烟,“碰!”再撇眼看见季杏棠笑微微的脸,摸着牌哼笑一声,“你小子少给我装蒜,我看你搞出的动静挺大,到时候我要是没见着我想要的东西,就把你那些漂亮妹妹全送到大西北去犒劳三军。”

“暗杠”,季杏棠不敢不恭维,抓了另一牌友的牌四张发财杠上开花,他又笑,“哪里,赶明个我把账本拿来给您瞧瞧,届时少一分您尽管来找我算账,人能作假账不能作假。”

冯的老友摇着手指头说,“江湖上找季老弟摆平事情,还不是他闲话一句的事。老冯又瞎操心,我看这次是你个故意拿乔想讹小老弟一讹。”

冯友樵被他戳中了心思,上次在赌场也是放不下脸面受他的“恩惠”,还是把人讹的屁颠屁颠送了一千四百万到他府上。他手底下的弟兄跟着他落草为寇似的,哪有会挣钱的,除了接杀人的活计去赌场里玩两把挣碗饭,时穷时富、时阔佬时瘪三,有人让他讹他自然要好好的诓上一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