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拾遗录_作者:羹一瓢(159)

白啸泓把硬糖用舌头移到腮帮子一边,天真说道,“没有伤着。他都用吃奶的劲掐我也不是特别疼,所以我也没有用力咬他。五月挠他的时候我还替他挡住了。”白啸泓伸出手递给季杏棠看,手背上一道爪印,破了皮有些红肿。

季杏棠抬着他的手吹了吹,“还疼吗?”

白啸泓收回了手,“不疼,刘婶给我擦了药。嗯……明天我把五月的爪子全剪了”,他又说,“你进来,我把被窝暖热了。”

季杏棠拍拍他的脑袋,“你吃完了糖去刷牙,我上些药再睡觉。”

季杏棠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红花油,倒在手心里搓热了捂在腹上按揉。白啸泓凑过头去枕在他腿上,捂住了他的手,“你不要再去找那个坏蛋,你打不过他,他总是欺负你。”

白啸泓说的坏蛋就是冯友樵。前些天季杏棠前去同他和谈,谁知和上次一样刚到门口就动手,不过这次师出有名——听说季杏棠也要开武馆,冯友樵给他安个踢馆的名头,非要一较高下不可。季杏棠虽会些拳脚功夫可怎么也比不上一群练家子,再说冯友樵这老油条,越老越犟,越老越油、越硬,他是认准了非得在季杏棠身上出一回气不可。

季杏棠笑微微地点头,“不去了,我又说不动他还白白挨打,等我有空了,带你和墨白去大世界。”

白啸泓开心的笑,季杏棠又问,“我送你去美利坚好不好,那里更大更漂亮。”

白啸泓说,“好啊。那你和我一起去吗?”

季杏棠说,“我在这里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脱身,艾森,你喜欢的那个洋家伙会陪着你。”

白啸泓摇头,“那我不去。”他怕季杏棠再说分开的话,立马转移了话题,“我帮你摸斗好吗?刘婶今天刚教我的。”他边说边抓了季杏棠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摸,念叨着是斗还是簸箕,很痒很温柔。季杏棠俯身要亲他,他偏过脸指指门,“你说不锁门不准这么做,你要先去锁门。”

这个原则已经固化在他的意识里,做舒服的事情就要锁紧门。季杏棠觉得好笑,往被窝里一钻,“那你去刷牙,回来的时候顺便锁上,要快,不然我就要睡着了。”

白啸泓闻言立马把嘴里的糖果嚼碎,趿拉着鞋就往卫生间跑,回来的时候把门锁的紧紧的,进了被窝就像只猴子一样攀到了季杏棠身上,同他亲热地吻了又吻。

五月五号签订《淞沪停火协议》后,淞沪会战停止,明战止而暗战不息,活跃在工商界的地下人士策划的锄奸活动时常发生,这给巡捕房和保安队制造了不少的麻烦。工商军界插一脚是好事,牵扯到政 治就很难办。以前给老蒋办事,在赤 党里绝对没什么好名声,说不准早被列到暗杀名单里去了。

季杏棠绝对不敢让白啸泓出门,他想跑着玩,就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他每天把墨白绑在车后座上,驮着他满公馆里溜圈。家里来客人的时候也不敢让白啸泓露面,就这么藏着掖着等着。

季杏棠让人把若玉给弄回来,三个月都没有动静,好不容易等来了消息,来人说又跑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季杏棠有时候真想把若玉抓回来敲断腿。

第70章 悔不当初

盛夏,天气很热很湿,过了这个夏天墨白就一岁了。他特别好动,五六个月大就到处爬,现在打滚翻爬越来越厉害,让人架着胳肢窝还能走几步,嘴里也开始咿呀学语。

白公馆前面是一座花园洋房,过一道石拱门,后院就是完全中国式亭院建筑,枝繁叶茂、绿柳成荫,时时有风风吹来。

季杏棠身上穿了件白色的纺绸长袍,鞋子也没蹬,坐在玉兰树荫下的凉席上乘凉。墨白罩着个红肚兜露着屁股蛋趴在他腿边哭。他后背起了痱子,因着他好动,痱子粉刚涂上就被汗浸湿了。前夜里惹了感冒不能吹电扇,季杏棠没有办法,只能按住他给他摇蒲扇。

白啸泓穿着对襟衫,不系一个盘口大敞着怀,穿了一条卡其布短裤,拿着西瓜笑呵呵地来找季杏棠。

知了吱吱的叫唤,白啸泓抓住墨白的脖子让他别黏在季杏棠身上,把西瓜递给了他,“你吃吧,冰镇的。”

季杏棠接过,“你怎么不在房间里吹电风扇,这里太热了还有蚊虫。”

白啸泓说,“哈啊!我太热了来这儿游泳。”

往后一瞥是人工造的大湖,四周是垂柳依依,湖泊边的低岸上是绿油油的潮湿青草。两米深的大湖,水质清澈,看得见水草和小鱼,湖中心栽了很多的荷花,上面有立着的蜻蜓。

白啸泓脱了外褂甩了布鞋,走向潮湿的草坡,忽地扎个猛子跳进水里,溅出的水花蹦在碎阳光下,一会儿就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