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到高潮出,这一声吆喝也随即湮没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怎么不是真家伙,脖子上都出血了!
若玉是真的癫狂了,刀刃与喉骨近在咫尺,台下的人咋咋呼呼的拍掌叫好,苏少宁更是拢着手掌当喇叭高喊:好功夫!王少卿放下手里的茶盖,先是击了两掌,尔后站起身不遗余力的惊讶赞叹,这就是人戏融一的楚翘!心中有戏,目中无人的楚翘!
被笙歌繁华冲昏了头脑,没人看到若玉脖子上的血痕,季杏棠却看的清楚,胆战心惊,一个箭步冲上了台,方寸之间,眼疾手快推手折了若玉握剑的手腕。宝剑掉在地上,若玉水拍一拂便不省人事,满脸的虚汗浸在了花容上,嘴唇翕合一下跌在季杏棠怀里。
季杏棠吓坏了,他是从小就气弱,这再让吗 啡刺激了神经,神魂颠倒控制不住自己,怕是活不成了。也不顾看戏的指点惊疑,抱着人就要往外跑。
人群涌动,有人不小心推翻了桌子,瓜子果酥散了一地,跑堂的被撞的人仰马翻,手里的茶壶啪的碎在地上,溢出热气萦绕的茶香,票友的擦脸巾扔在地上,被来回祛踩蹂躏,白娟上沾上脚印子,一片混乱。
乱了,全乱套了。
季杏棠像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心里着急的出了火,脚下却被拥阻的无可奈何。再一着急撞了人,抬头一看是穆柯,季杏棠狠狠地乜了他一眼,愤恨道,“梓轩要是出了什么事端,你也别活了!”
穆柯刚进了门,里面就乱了,再看了看他怀里的野雀儿,虚脱的像个活死人,他夺手去抢若玉,大吼道,“他怎么了?!啊!”
季杏棠用肩膀猛地把他撞开,猩红着眼大吼,“挽香让你逼的造孽了!畜生!”说罢就匆匆往外跑。
穆柯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一把攥住了杜子豪的衣领,怒目睁瞪着他,“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背着我玩阴的!”
杜子豪喘着粗气猛地把他甩开,“穆柯,你给我冷静!只是个噱头罢了,挽香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两人又争执起来,穆柯觉得自己真是傻,被兄妹俩骗的团团转,“我都忘了,老头子改日归了西,他手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亏我把你当兄弟,你跟她一起算计我!”他气的咬牙切齿,朝着杜子豪的肚子踹了两脚。
“你他妈的真有种!”杜子豪也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冲着他的脸就是左右勾拳,“谁贪你们家那点儿破钱!你自己造孽活该报应在他身上,你怪谁啊!”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血劲一上头,打的不可开交。班主要来拉架,一脚被踹倒在地。
拳脚声、哄闹声、窃议声中传来了大笑声,“精彩!精彩!”
苏少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扭打的两人,一脸阴恶的笑着说,“我还以为那破烂货没人要了,怎么这会儿还是香饽饽。白爷不愧是白爷,够心胸宽广够仁慈大义,吃剩的还不忘分给兄弟一口。怎么你穆二少爷今个儿不结婚,来和季杏棠争破鞋了?”
上一次,白啸泓指示季杏棠来坏苏少宁和玉兰春的好事,过两天苏少宁又来上海寻欢作乐,苏督军知道了,把他数落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气急了说一句:督军府的兵子儿你一个也别想得到,我苏家的财产你一个子儿也不要想!苏少宁就怀恨在心。再上一次,玉兰春让白啸泓白嫖了,偶遇苏少宁,故作哀戚地说自己被人骗身,又添油加醋地说自己在老头子那儿看了多少脸色受了多少苦,她晓得男人最抵不得脆弱美丽的东西,加之流连床畔一身的娇媚,把苏少宁哄地服服帖帖的。她自己好不容易在上海大剧院里站稳了脚,眼里自然容不得沙子,白若玉有人撑腰,他要是在对面的天蟾舞台唱红了,沪上第一伶是谁就说不准了。玉兰春又找了苏少宁给自己撑腰,哭诉自己有多可怜,怎么能让白爷欺负了,再让他的兔子欺负了。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苏少宁狠在骨子里,一不做二不休,给若玉下药,毒毁他的嗓子。又一想,那玩意儿能把人舒服的像神仙,磕一口能虚实不分了,暗暗把假剑换成了一把真剑,刚才若玉做戏的时候,他就在赌若玉会不会真抹了脖子,他要是死了倒一干二净了,谁也不会多疑,不过是个不疯魔不成活的戏疯子。
穆柯没想到,三人一语成谶让若玉吃了苦头;苏少宁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季杏棠。
怎样都好,白若玉不死也活不安宁。
苏少宁看着两兄弟被自己挑拨的同室操戈,高兴的开怀大笑,歪着嘴说,“你们都是什么身份,被他一个挨操的兔子搅的不得安宁,要不赶明个我也弄过来玩玩儿,还没玩过磕了药这么带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