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拾遗录_作者:羹一瓢(81)

穆柯又把若玉牵了回去,让他坐好,看若玉一脸恶心想吐的样子,穆柯调笑,“你该不会是怀孕了,我的”,他又揪着猫耳朵说,“听到没有,你爸要当爹了。”

若玉乜了他一眼,慵懒地往床上一躺,四肢乏力,连和穆柯吵架的力气都没有。穆柯又把他拽了起来,抓着手说,“下午干什么去?我带你去看电影?”

若玉骨碌骨碌身子攘进了被子里,闷头说,“安稳了一上午,下午等着犯瘾。”

“不能这么懒着,这么虚得锻炼身体,你给我起来”,穆柯放开小橘猫,半截了若玉的腰身把他揽起来,若玉仿佛没了骨头,软塌塌的往枕依上一靠,闭着眼哼唧,像是身怀六甲嗜睡的孕妇。小橘猫伸出舌头舔舐若玉的手指头,若玉的十指早在砾沙墙上磨破了皮,磨的火灼一样疼,十个手指头都缠着纱布,药膏是清凉的甘草,小橘猫好像很喜欢这个味道,卷了舌头吮住若玉的指尖,像嘬奶一样嘬了嘬。若玉全身都懒,也不怕被咬伤了由着它嘬,穆柯伸手指头撑开了猫嘴,勾出了若玉的指头笑骂,“死兔崽子干什么呢?你妈不想理我们爷俩!你还没脸没皮地热脸贴冷他的屁股。”

见若玉没有反应,穆柯又自顾自地发骚,揪了猫尾巴往它屁股上瞅,握住两个毛绒绒的蛋蛋说,“是爷俩。”小橘猫挠了他一爪子,喵叽着撒腿跑了。

嬷嬷端着托盘走进来,看见若玉颓洋洋的懒在榻上,扫了一眼桌上的吃食,罢了,比前几天下咽的还多一些。嬷嬷把玉汤碗递了过去,“小爷,把药茶喝了罢。”

穆柯随手接过尝了一口,“噗”地吐了出来,“怎么这么苦?”

嬷嬷把手巾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他,“穆二少爷就别给小爷添乱子了,小爷脾胃虚弱才身倦乏力、难耐作呕,藿香配伍白术,和胃化湿止呕还健脾益气。二爷说了每天都要小爷喝了再睡午觉。”

穆柯擦着嘴翻了个大白眼,二爷二爷,季杏棠个狗东西。

若玉接过碗习以为常的喝药,再苦也是季哥的心意。嬷嬷又笑着说,“小爷,你午饭又没吃多少,今个儿做了糖不甩,甜的,吃了药尝一尝?”

若玉轻抿了嘴,额上的药膏子是苦的,手上的药膏子是苦的,肚里的药汁子是苦的,胃里的胆汁子还是苦的,当真把他从里苦到了外,本来没什么胃口,这么一想点头应下。

穆柯阴阳怪气儿的咳咳两声,吹起了流氓哨,又骂起了季杏棠,算你个狗东西还有点儿用。

若玉执着汤匙,要把晶莹剔透的如意果放进嘴里,穆柯看起来比他还捉急,蹙着眉屏着息,好像在赌场里等着庄家开骰子,他在赌自己会不会赢,穆柯心里打鼓。

作人先生语:喝茶当于瓦屋之窗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杯,同两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闹,可抵十年的尘梦。

穆柯若是腹中有些笔墨,此时也许再想,照此算来,能不能贪心一点,与他愿得三日之闹,抵往后六十年尘梦,只一夜白头。穆柯不会想到,往后的日子手握奇兵利器都不如他的手。

若玉看他神色有异,把汤匙递给他,“算了,你吃罢。”

穆柯抓了他的手把如意果突其不意地塞进他嘴里,笑嘻嘻地说,“我不是和你说过吗?里面藏着吕洞宾的丹药,吃了病就好了。”

吹弹可破的糯米皮化了,软绵细腻裹着味蕾,入口的是白雪里的红梅,呼出的是香腻的缱绻味道。若玉把它们全融进口里吞进肚子,只在口齿间留下旖旎的香,吞下去的是对过去的否定,呼出来的是对新生的渴望。

若玉寥寥吃了几个,转身就要睡了。穆柯在边上数,五个,忙摇他的肩膀,“我不求你多吃一碗,好歹再吃一个,好事成双嘛。”

若玉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咂咂嘴不予理会,穆柯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枕着胳膊往旁边一躺,“老子不管,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

窗外,燕子来了。

第32章 居心叵测

季杏棠去到小櫊免不得又是一肚子气。大抵他是神勇之人,愠而色不变。白啸泓已经被穆家父子气的脸色铁青,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季杏棠端着管家刚从商务印书馆里取来的三百份请柬,坐在他身边风轻云淡地说,“穆如松也挺会打着算盘,总是锁在家里也难免苏督军找上门来,把儿子藏你这儿来了。一个不愿意接,一个不愿意走,还真是难办。”

季杏棠摊开红底描金的请柬,掏了掏兜,拿出那张罗列了宴请人的名单。白啸泓把报纸一合放在腿上,凑到他肩头去看,“嚯!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