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生活在猜忌和算计中,很少接受外来的善意,云辞对他更是有救命之恩,他全都记在心里。
而如今云辞生死未明,他却自顾不暇,什么都做不了。
姜柔看他突然沉默了下来,也猜到了他的心思,轻声道:“我今日,探得一点消息,听那人说,在南山看到一受伤之人,极有可能是云辞。”
郁子肖沉思片刻:“那明日,我们便到南山去一趟。” “阿辞, 今日感觉如何?”僧人端着药膳走进屋, 就看到云辞已经坐了起来, 正靠在那里看着窗外。
云辞浅笑, 轻轻摇了摇头。
“那天我到山中砍柴, 看着夕阳好,就多待了片刻,在树下睡着了, 半夜被风吹醒,念着赶紧回寺庙,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你。”僧人在一旁坐下,他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六七的样子。
只是这偌大的寺庙中, 却只有他一人。
“自你当年离开,已经过去十年了。”僧人打量着面前的人,一边回想,一边叹息道,“当初你离开的时候, 还比我低半个头,如今却比我高半个头了, 真不公平。”
云辞:你看起来比我小了?
僧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倒不是。”
又接道, “不过你这些年在外面游历,是比从前成熟了许多。哪像我,每日待在山上诵经,佛法倒是参透了不少, 其他却也无什么长进了。”
云辞:未必不是件好事。
僧人看他笑得温和,又笑了:“你这些年,倒也没变多少,那时候师父刚将你带回来,你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却也便整日安安静静的。明明我才是佛门中人,你却像打小就参透了世事一样,如今啊,仍是一点烟火气也无。”
末了,他终于问道:“我当你小小年纪就要去做那闲云野鹤,怎么如今又回来了?”
云辞:回来找人。
“找人……”僧人想了片刻,很快弯起了眼,“姜柔?”
云辞点头。
僧人道:“算起来,她如今也已十五岁了,不出意外的话,是已经嫁给郁家世子了吧。”
云辞点头。
僧人说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担心郁家之劫将至,姜柔会有危险,所以才会回来?”
云辞笑了,常净向来都很懂他。
“你已经见过她了吧?怎么?跟她说过以前的事了吗?”
云辞摇头。
“那你是打算确认她无恙后就离开这里吗?不考虑留在京城?”常净笑道,“虽然我一个人在山上过得自在,不过你若是想来打扰我,我也欣然接受。”
云辞想了想,神色凝重下来,摇头。
常净也不欲细问下去,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左右你都有自己的打算,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先在这里安心把伤养好,什么事都急不来,是不是?”
云辞笑着点头,将常净端来的药膳吃了个干净。
他幼时在这庙里生活了五年,后来便离开这里,去寻找族人,时隔多年 ,再回到这里,看着屋里的一切,还是一如当年,什么变化也没有。
只是如今,就剩他与常净两个人了。
常净出了屋子,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到佛堂去念经,外面却突然传来的敲门声。
他心中微微诧异。
这寺庙当年就是本一座废庙,是师父独自一人搬到这来住,将寺庙中的灰尘清扫干净,又做了些桌椅板凳,搭起灶台,后来便在这儿生活了下来。
自师父走后,便没什么人登门了,这座寺庙也渐渐被人们所遗忘。
今日忽而听到敲门声,他还有些不适应,但思及云辞还负伤躺在屋中,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便踩着院中的老树,爬上了门边的墙,从墙上探出一个头去看。
只见门口站着一对年轻男女。
他看清两人的脸,心中顿时有了底,又回到地面上,给两人开了门。
“施主。”他合手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