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争辩几句,终是不欢而散,一个摔门而去,一个气的靠在榻上半天缓不过来。
一旁的刘妈妈忍不住了,上去扶了赵氏劝道:“夫人这又是何必呢?白白讨人嫌!伯爷爱接谁进来就接谁进来,一个戏子还能碍着您的事不成?”
赵氏道:“你当我乐意管他!他在外边随便怎么玩乐我都不管,可如今那戏子有了身子,他要接她进府来,这下我还能坐视不管吗?那潘氏可是戏班子里出来的,是下九流的贱籍!自古戏院与那勾栏地方没什么两样,都是糟践下三滥的地界儿,莫说我们这样的人家,便是寻常的官宦人家也干不出这么不着调的事儿!”
刘妈妈啧嘴,“只是那戏子如今怀了身子,也不能不管她不是?比起那戏子,更重要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您想想,咱们家这么多年没添丁,若此番能得个男孩,那可就香火有继了!到时候您在把那孩子抱过来教养在自己膝下,既全了伯爷的心意,又白得个儿子,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赵氏听了沉默片刻,心里已然有几分动心,但还是存了些忧虑,抿着嘴道:“可是如今家里还有三个未出阁的姑娘,戏子做姨娘的事总归不好听,若是连累了她们的名声可怎么好?我的映容马上就要说亲了,可不能为这事耽误了!”
刘妈妈回道:“夫人担心这些也不是没道理,不过戏院里来的倒也不算什么事,只要咱们不大张旗鼓对外说去,谁知道她是打哪来的?只说她是外头聘来的便是了!”
赵氏思忖着,又问刘妈妈,“那,那就这么着,许那潘氏进门做妾,但是若生下男孩,必须记在我名下,抱到正院给我养。”
刘妈妈笑着说:“就是这个理!”
赵氏讷讷道:“我怎么觉着心里怪怪的,跟抢人孩子似的!”
刘妈妈拍拍她
手背,“不能这么说,您这不是抢人孩子,是给那孩子积德积福呢!记了您的名,那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了,不比做那戏子的儿子尊贵多了,将来他谢您还来不及呢!”
赵氏心里还是惶惶的,又吩咐道:“去把映容叫过来,我问问她的意思,不然我这心里总放心不下。”
刘妈妈应声是,转身出门喊人去请二姑娘过来,心里却想着,夫人如今是越发依赖二姑娘了,什么事都要过问一番,也不知这府里到底是谁当家做主?
不多时,映容便带着人来了正院,赵氏一见她,忙唤她过来,一面拉着映容坐下,一面把余文轩的话又絮絮说了一遍,待映容听完,赵氏捏着帕子捂在胸口处,面色不定道:“这可如何是好呢?难道真要把那戏子接进门来?”
映容问她,“母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您愿意放她进来吗?”
赵氏垂了眉目道:“那戏子进不进门我倒无所谓,可我想要她那孩子,若是个儿子,我便教养在自己身边,将来你也好有个兄弟扶持着,可我又怕让那戏子进了门,会连累家里名声,耽误你说亲!”
映容温和了语气,“母亲不必这么想,即便那潘氏生下孩子,与我也相差了十几岁,等他帮持还早着呢,我跟您说实在话,您要真心想要那个孩子,接她进来也没什么,但是您可得想好了,万一她要生了个姑娘该怎么办?是给她自己养还是给别人养?这可不是能随便处理的事,就算真生了个儿子抱到您这里来,恕闺女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养着个不是亲生的孩子心里能过得去吗?可别到时候养烦了不愿意了就糟践人孩子。”
赵氏忙道:“看你说的!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是真心想要那个孩子的,再者说,嫡母教养出来的孩子,跟个戏子教养出来的能一样吗”
映容应道:“您既这么说,那接她进来也没什么。”
赵氏又蹙着眉道:“自老夫人走了以后,我这心里总是飘飘的觉着没底,害怕自个镇不住事,可越怕事偏就越来事儿!”
映容在一旁宽慰道:“母亲多虑了,如今府里除了您还有谁能镇的住事儿?母亲是正正经经的伯夫人,领着诰命吃着俸禄,家里谁还敢说您一句不成?”
赵氏听了,心里多了几分底气,又问道:“那到时候怎么安排那潘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