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阴私勾当,除了执行者之外,知晓的人越少越好,就算他日论功行赏,也绝不会放到明面上来嘉奖。卫敏文虽然才进入这个行当短短一年,其中的关键,他早就了解透彻,对于皇帝不通过户部,却让滁州知州谢萌配合的原因,他也很明白。
不过他很好奇皇帝这么快就做了决定的理由,这三位人选各有优缺点,讨论的时候众人分歧很大,始终无法说服对方,怎么到了皇帝手里,三下两下就解决了。
“臣能知道陛下选他的原因吗?”
“一是因为他部落的位置,这位王子的部落,大部分都与滁州接壤。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他是这三人中最不甘心的,一旦有了机会,肯定不会放过。”景骊平静地向他解释。
作为皇室子弟,他很能理解那位三王子的心情。
同样的父亲,同样的母亲,仅仅因为出生顺序的不同,就有了完全不同的人生,如果没有机会的话,他也许会就此认命,一旦平衡的局面被人为打破,这位三王子突然间实力大涨,将会掀起的风暴,实在非常值得期待。
不甘心吗?
卫敏文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不得不承认,这个理由已经足够。
觐见结束,卫敏文随即向滁州那边送出了消息,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开始有闲暇操心府里的琐事。
他会在京里过完这个冬季,开春以后离京,这么算来,他大概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可以留在家里,除了要帮那边府里准备老侯爷寿辰的事,这边府里也有很多事要他操心,该收的收,该摆的摆,该换的换,该修的修,认真管起这么大一个府邸来,他每天扑在上面,还嫌时间不够。
不过府里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一切和他离开时差不多,依然井井有条。
都是众人多年来的纵容,父亲才会成为什么事都不用操心的甩手掌柜,真的没人帮他了,他还不是得自己管家,而且也能管得有模有样。
这是卫敏文在府里四处转了一圈,得出来的结论。
当然,脑中转着这些念头的他,显然没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本人明显也是众多纵容者之一,要不是他小小年纪就学会事事操心,件件办得妥当,他父亲根本没办法做这些年的甩手掌柜,所以其实他没啥资格抱怨这些有的没的。
除了家务琐事,这些日子来,卫敏文还忙着到处拜访做客,虽然来往的都是亲朋至交,不过这么一家家跑下来,也不是个轻松活。
做客间隙,他也在府里宴了几次客,等忙完这阵人情往来,时间已经过去足足半个月,他总算得空歇一歇,去城外的别院小住几日。
他家的别院并不像众多王公贵胄那般,建在西山边上,而是在一个名叫安丰的小镇上,离行宫那边有段路程,离谭家村这边却很近,骑马大概一刻钟就能到。
既然到了这边,卫敏文自然又往谭家村跑了一趟,给师伯师叔们奉上各色礼物,又去给师祖上了一柱香。
这趟的意外之喜是他从师伯师叔们口里得知,齐远恒齐世伯从江南回到了谭家村暂住,向他们告辞后,他少不得又是一番上门拜见请安,这一轮折腾下来,又是大半天过去。
他回到安丰镇的时候,发现别院里也很热闹,除了他家敏时也过来了之外,客厅里还有一少年在喝茶,另外还有一位大概七八岁的幼童,正和他家敏时脑袋顶着脑袋,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客人们见他进来,都站了起来,卫敏文见了他们,却有些头大,别院的仆役们只知道这几位客人是侯爷送过来的,却没人知道这几位是谁,现在父亲不在这里,自然没人给他介绍。
“两位是……”没办法之下,他只能让客人们自我介绍,失礼之处却也顾不得了。
“在下萧振庭。”少年向他拱了拱手,说完他就转向幼童,准备代为介绍。
“在下景珂。”还没等到他开口,幼童就学着他的样,拱手为礼抢先回答了。
“六殿下……”卫敏文和萧振庭闻言,都愣了一下。
卫敏文回过神来,欲行国礼,景珂坚决不受,嚷嚷着要以家礼还之,卫敏文怎敢受皇子大礼,结果两人让来让去,都没行成礼,最后景珂仗着年纪小,嚷着要敏文哥哥抱他,赖在了他身上不肯起来,硬是让卫敏文抱着他坐到了椅子上,才算揭过了礼来礼去的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