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看了一下表,转身大步走向了屋门。
“不用考虑了,如果能给两位长官报仇,冯某这条命就是你的!” 冯大器年纪最小,顿时热血上头,追着孙连仲的背影大声喊道。
“自打入伍那天起,王某就以身许国,只要能杀小鬼子,请长官尽快下令!” 王希声想了想,紧跟着表态。再也不提去保定回归二十九军主力的事情。
“我日语已经达到了直接做口译的水准,此外,还懂英语和一部分德语!” 李若水笑了笑,主动自荐,“如果长官想混到敌军防线之后的话,我应该是一个合格的带路人选!”
“我是他们的大队长,没理由先撤!” 冯洪国的回答最为简单,也最符合西北军的传统。
“不多考虑了?这回,即便成功,也是九死一生…” 虽然早就猜到四人不是胆小鬼,孙连仲依旧为四人的回答速度,感觉有些惊讶。回过头,带着几分诱惑追问。
“请长官下令!” 冯洪国、李若水、王希声、冯大器四人,同时响应。
他们出身不同,性格各异,但是,有一点,却彼此完全相同。那就是,对侵略者的刻骨之恨。如果能将侵略者送回老家,他们都愿意采用一切手段,并且愿意不惜任何代价,包括,他自己年青的生命。
“捷三兄的心血没有白费,他如果英魂尚在,当以尔等为荣!” 孙连仲忽然动情地说了一句,然后将头转向了心腹爱将黄樵松,红着眼睛吩咐,“道立,他们四个,我就交给你了。你不一直想给小鬼子点颜色看看么,给你三天时间准备,第四天,孙某亲自为尔等壮行!” (注1:捷三,佟麟阁的字)
“卑职必不会让长官失望!” 黄樵松站直身体,端端正正地向孙连仲敬了一个军礼。随即,又对李若水等人笑了笑,丢下一句,“跟我来”,转身离开的临时指挥部。
李若水等人也向孙连仲行了个军礼,快速跟在了黄樵松身后,谁都没做任何犹豫。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根本不知道黄樵松准备带着他们去干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此行将要冒何等的危险!
孙连仲举手还礼,目送众人远去,然后,忽然化掌为拳,狠狠捶在了门框上,“咚!”
临时指挥部的屋顶,被震的簌簌土落。他却连躲都懒得躲,任由枕头落满了自己早已经不再年青的肩膀。
多少的一群学生娃啊!全国上下,有资格读到高中以上的,加起来才有多少?轩公,你怎么忍心对他们见死不救?轩公,反正他们回到你那边,你也不知道珍惜,在下就对不住了。在下必须留一部分下来,派到他们希望去的地方。(注2:南苑军士训练团和学兵营,总计一千四百余人(一说为一千七百),最后活着撤到固安的不到两百,还有五十人左右撤回了城内。)
“仿鲁,真的要派他们去?” 副总指挥冯安邦向来与孙连仲知心,快步走到他身边,小声试探。
“你私下告诉黄樵松,宁可任务失败,也必须把参战的学生,一个不差地给我带回来!” 孙连仲迅速转过头,非常认真地做出决定。随即,又笑了笑,低声补充道:“何谓袍泽?同生共死几回,血流在一起了,自然就是袍泽!让他们亲眼看看,咱们二十六军时如何跟小鬼子拼命的。老子相信,届时老子即便拿鞭子赶他们走,他们都不肯走!” 接下来数日,李若水、冯大器、王希声和冯洪国四人每天都在高强度训练中度过,每天都累得筋疲力竭。
与他们在二十九军时被当做军官种子培训的方式不同,二十六军的教官们,传授给他们的,全都是实战杀人技巧。什么把自己藏在树丛中打黑枪了,什么用“香瓜”手榴弹制造诡雷了,什么用竹签和子弹制造陷阱了,什么用蛇毒和野生植物配置毒药了,以及贴身肉搏,刺刀对拼,背后匕首偷袭等等等等。如果不是每天在训练之余,还要传授半个多小时的土木作业技巧,李若水甚至都有点怀疑二十六路军政治将大伙当成职业特工培养。
与他们一道训练的,还有二十六路军七十九旅的一个侦查连。里边每一名战士,都是二十刚刚出头的壮小伙。其中将近五分之一的人,都曾经习过武,在贴身肉搏对练中,往往三下两下,就能将李若水和冯大器两人放翻在地。但是当对手换成了王希声和冯洪国,结果往往就立刻反了过来。前者武术底子打得极为扎实,又天生一把子蛮力,同龄人很难从他身上占到便宜。而后者,再表现得平易近人,终究也是冯玉祥将军的长公子,将士们出于对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冯玉祥的尊敬,也不愿对他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