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麒,我没有,我没当汉奸,真的没有!” 李永寿虽然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北平城内,对汉奸大开杀戒。却本能地,将自家侄儿和这些刺杀案联系在了一起,“我,我只是跟日本人的商社做了些生意,真的就是生意。小麒,你是知道了,做生意,都是求财。哪有送上门的买卖再往外推的道理?!”
“噢,二叔这话,倒不算错!“ 李若水没有直接反驳自家二叔的生意经,抓起盒子炮,学着电影里杀手的模样,朝着枪口吹了口气儿,然后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但如果利用日本人撑腰,去强买强卖,欺压同行或者百姓,就是自己作死了。我听说,上个月恒昌商号的赵老板,跟他那个做警察局分局长的弟弟,一起被炸死在汽车里头了。这事情您该知道吧?您觉得他,死得冤枉么?!”“不冤,不冤,一点儿都不冤,他死有余辜!“ 李永寿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吃眼前亏,顺着自家侄儿的意思,用力摇头。”还有,我今晚听您和三叔提到什么新民会。那个是日本特务主使汉奸开办的吧?您和三叔,就那么急着想加入进去?!万一哪天,被人对着名单惦记上了。几个会长副会长身边,都有日本特务专门保护,不知道谁来保护您?!“ 李若水翘着二郎腿,继续低声发问,怎么看,怎么像传说中的杀手。
刚刚回过头来准备向他说几句软话的李永寿,又被吓得尿意滚滚。赶紧将脸转向墙壁,举着手发誓,”我没有,真的没有。我请张燕平吃饭,是想托他哥张燕生,就是新民会的副会长,大大的汉奸,小麒你要杀汉奸,就先杀他!没错,他绝对不冤枉!”
“那你还要上杆子巴结他?!” 受不了自家二叔的逻辑,李若水皱着眉头质问。
“我,我只是,只是请他出面替咱们家在冷家骥面前说几句好话。小麒,你可不知道啊,那冷家骥仗着有日本人撑腰,最近可是把咱们家给坑惨了。你要是能派人做掉了他,不光二叔会感激不尽。半个北平城的商家,都会念你的好!“ 李永寿立刻哭了起来,却不敢大声,就像受了委屈的新媳妇。
像这种出卖起同伙来毫不犹豫的家伙,李若水原本最看不起。但是今晚,他却忽然,觉得自己的二叔有些龌龊得可爱。
据他所知,眼下在北平城内,对汉奸和日本特务进行暗杀的,主要是军统的一个外围组织,名叫“铁血杀奸团”,跟晋察冀根据地半点儿关系都没有。而他自己,虽然在铁血杀奸团里边有个熟人,却不可能跟这个组织,产生任何瓜葛!
但是,如果能借助”铁血杀奸团“的名头,敲打一下自己的二叔和三叔,避免二人继续朝邪路上狂奔,李若水也不在乎冒充一下。更何况,他自己难得回北平一趟,不可能,也没时间天天在家里盯着二叔和三叔。想要让二人别继续惹父亲生气,除了杀了二人之外,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二人心中埋下恐惧的种子。
“小麒,小麒,听二叔说,你听二叔说!” 忽然发现李若水没了声音,李永寿的心脏,迅速被恐惧所填满。手扶墙壁,带着哭腔低声祈求,“二叔知道,那些汉奸的死,一定跟你有关系。二叔也知道,对不起你爸,对不起你。可,可二叔罪不至死,真的罪不至死啊。你,你饶了二叔这一回,二叔保证,等你爸爸身体养好之后,把所有从他手里抢来的,都原封不动送回去!”
“我不用你保证,我会让我的兄弟们,暗中盯着你和三叔!我刚才说过了,今天不会杀你,就会说到做到。但是,你今后也别逼着我,大义灭亲!北平城内被处决的大小汉奸,加起来有二三十了吧,我不希望跟弟兄们除了做任务时,目标是三叔和您!“ 李若水的话,忽然又响了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死神手中的镰刀般让人感觉恐惧! “那,那些人,真的,真的都是杀的?” 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也彻底破灭。李永寿脸色惨白,半蹲在墙角,冷汗,眼泪和鼻涕滚滚而下。
“你说呢,二叔!” 没想到恐吓的效果会如此之好,李若水干脆顺水推舟,”民国都建立这么多年了,同志两个字,二叔你总明白啥意思吧?!我呢,前一段时间在军中,忙着跟小鬼子拼命,所以没怎么参与北平这边的事情。但同志们在做什么,也不会瞒着我。如今我奉命调回北平,可就不能继续光看热闹了。所以今天才提前回家来知会一声,免得哪天你和三叔出现在军统局的锄奸名单上,让我无法跟我爸交代!”“军统,你,你是军统?“ 李永寿浑身巨震,哭声直接卡在了嗓子眼儿。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晕过去,别再受这种无情的折磨,“你,你是军统的人?你不是在,在二十六路军么。你怎么……”“我最初是二十九路军军事训练团一大队的中队长,正营级!“ 李若水笑了笑,非常”耐心“地纠正,”你上次见到我时,我是二十六路军的学兵团副团长。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我既然能从二十九路,转去二十六路,再进一步,调到军统局任职,又有什么稀奇!“为了加深自己二叔的印象,他故意把任职两个字,咬的非常清楚。李永寿闻听,更是吓得魂飞胆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