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还有一人说:“这倒也是,现在王爷对外称病,太子要动我们的人也要三思,毕竟,北境那边最近不太稳定。”
这个声音华云晏认识,就是宋澜的手下周寅。
她听得冷汗直流,她居然听到了他们在议朝堂的事,这种话属绝密,自己会不会被宋澜灭口?
只听那个思行又说:“周寅都这么说了,咱就启程回北境吧,省得在上京受气。”
却听宋澜声音低低的,说:“此事不急。”
思行问:“为什么啊?”
周寅说:“与其自己动身回北境,不如等别人三请四请。”
思行道:“哈哈,我明白了!现在北境只是稍有骚动,太子手下一群窝囊废就想借机在北境立功,但到时候肯定立功不成反吃败战,朝廷就得来请王爷了,对吗?”
周寅笑说:“孺子可教也。”
华云晏轻轻咬着手指指节。
她本不是个什么政治料子,她绝没想过要插手宋澜的事,况且宋澜也不会让她插手,她现在只担心宋澜真的会把自己灭口了。
几人再聊了会儿,思行忽然站起来,说:“王爷,今天兄弟几个就在药泉里泡一泡,解解乏吧!”
什么意思?华云晏看着屏风上越来越近的人影,心里一咯噔——
不是吧!
她多想这只是个梦而已。
忽然,宋澜的声音传来:“慢着。” 只听宋澜说:“你们先回去,事后再来汇报。”
几人纷纷道:“是,王爷。”
华云晏紧紧盯着屏风,眼看着那几人陆续退出了议事厅,她才把跳到喉咙的心咽了下去,魂魄也慢慢回到了身体里。
只是,还有一人没走。
华云晏紧张地抿着嘴唇,她祈祷着宋澜放下手上的东西,然后也出门去。
可,屏风上那影子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华云晏感觉浑身上下的热气都散尽了,心也跳得和擂鼓一样响,咚咚咚的。
她抬头。
影子已经越过屏风。
首先显现出宋澜一身紫色织金朝服,墨黑的头发一丝不苟,他一手放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
他好像知道水中有人,却没有一下子朝泉水中看,而是将目光落在架子的衣服上。
然后,那目光才慢慢地,转到了泉水中。
这个过程,对华云晏来说无异于凌迟。
她贴着池壁,半个身子都泡在水中,手臂侧着挡住前身,只敢露出头和肩膀,此刻,和宋澜的目光对上——
他眼睛微微一眯。
华云晏只觉得,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像是要把她钉在池壁上,这样,这个池壁刚好可以叫“耻辱柱”。
她浑身没有力气了,真想就这样溺死在水中,身体也沿着池壁一点点往下溜。
宋澜收回了目光。
他朝那架子走过去,大手拾起她的衣服,遥遥地看着她,说:
“起来。”
宋澜要让她当着他的面换衣服?实在是太尴尬了,华云晏欲哭无泪,她壮了壮胆子,破罐子破摔,说:“王爷,您能出去么?”
宋澜却一挑眉。
他俊逸的眉目间一片清明,看着她的目光也好像只是在看物品一样。
他轻笑声,随手将衣衫又挂了回去,转过去背着身她,说:
“换吧。”
华云晏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只要能穿上衣服,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她略一松了口气,扑棱扑棱游了过去,伸长手就拿到架子上的那件白色长衫。
她抬眼偷看了眼宋澜,他长身而立,双手背在身后,头向着屏风,侧脸如玉雕似的,那目光估计也落在那雕栏上。
却看宋澜身形轻轻一动,华云晏连忙把目光收了回来,把长衫往身上一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