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撩下摆,大马金刀地坐在床沿,手上擦拭着他送给她的那把匕首,脸上神色淡淡的,似乎发现她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华云晏僵硬地移开了目光,缩回了被子里,不过经历了那么惊险的事,现在她想睡也睡不着。
只见宋澜将匕首装进她的靴子里,说:“我们在东临停三日,就走。”
“啊?啊……哦。”华云晏点点头,轻轻把被子拉到了自己的嘴角,她思忖着,果然是不一样了,他居然会和她说在北境的行程了。
之前一路上,她只是一个间接接收消息的人,行程消息每每都是从周寅那边听来的。
她来不及想为什么,只看宋澜跨上床,他微微扯了扯她的被子,她赶忙让出了一大部分出去。
宋澜稍稍躺了下来。
盖着被子聊天,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华云晏已经习惯了,两人之间静默无声,只有细微的、起伏的呼吸声。
倏地,华云晏忽然察觉到一片阴影笼罩着自己。
她睁开微阖的眼睛,只看进了宋澜的眼中。
过了一会儿,是她先移开眼睛的,不是心虚,只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她感觉到宋澜眼中有探究,还有点什么其他东西。
下一瞬,宋澜倾身,那薄薄的唇印在她唇角。
他的唇不似他的手那样温热,而是凉丝丝的,像是被一块冷玉碰到了唇角,温凉的碰撞下,华云晏的瞳孔缩起——
宋澜吻她?是吻吗?
她一颗心飞到了半空,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再小心翼翼地瞥到宋澜那边时,宋澜现在已经起身,靠着床半坐着。
他低头,宽大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发丝。
似乎被她的神情逗笑了,宋澜嘴角也微微一松,带着点点笑意:“惊讶?”
华云晏想摇头,想点头,但最后什么都没做,只僵直地躺着,感受着他的手掌落在她发梢上,两指捏起一撮头发,轻轻搓揉。
“我也惊讶。”他的声音低低的,一贯的冷感,让他的话听起来好像不是他说的一样。
忽然的,他叫她:“华云晏。”
华云晏一震,道:“在……在。”刚说完她就想咬自己的舌头,在什么在,这又不是老师问学生的话。
宋澜微微倾身靠近她,说:“我把你当花瓶……”
华云晏捏着被子,心想这话说得可真直接啊,可在听到宋澜下一句时,她这种随意的心态立刻消失不见了,只心里“嗡”的一声,因为宋澜说——
“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的声音极轻。
不是逼问,不是质问,只简简单单一句话,华云晏手心的汗珠就冒了出来,她自认自己求生欲很强,第一反应便回:
“您是王爷,我……我只把您当王爷。”
宋澜眼睛一眯,方才那种轻松的姿态全然不见,俊逸的眉目间笼罩上了一层隐瞒,连着他的声音也沉了下去:
“我只问你这一次,你好好想、好好答。”
华云晏脑袋一昏,她好像懂宋澜的意思,又好像不太懂,总而言之,现在她不敢开口,因为不管哪个答案,都会让她陷入不妙的境地。
万幸的是,现在门外传来“叩叩”的敲门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几乎快凝固的气息。
周寅的声音随之传了过来:“王爷,属下刚刚抓到一个狄国人,正押往衙门,现在审问?”
宋澜倏地坐了起来,慢慢整了整衣襟。
华云晏还没松一口气,只看他回过头,凉凉地看了眼仍躺在床上的她,然后才站起来,朝外间而去。
而她已经懵了——宋澜那个眼神,绝对是秋后算账的意思。
她躲得过现在,躲不过明天,也躲不过一世,宋澜迟早要她给出一个交代,现在问题来了,宋澜到底要她回答什么?
她把宋澜当什么了?
其实一开始,她就很难将教授和王爷分开,以至于后面,一次又一次的退避三舍,可是现在已经不会了,但是如果这种缘由都被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