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弘昼的原先的所殿已经被并入弘旭所殿了,所以弘昼没地儿住,只好找地方塞一塞。
听了这话,弘昼忙摇头不迭,飞快看向七贝勒弘旬,“我还是去七弟那儿吧。六弟所殿还有妻妾,实在不方便。”
姚佳欣心道:不方便是其次,主要是弘旭的所殿如今可是太子的规格——弘昼还真是随了裕妃,处处谨慎,从不逾越。
弘旭方才随口一说,倒是不曾想这么多,听弘昼这般推辞,才晓得其意,便没有坚持。
于是四爷陛下这一干子女齐齐跪了安,便鱼贯退出了九州清晏,各自去歇息了,只留下怀恪与姚佳欣。
怀恪见状,也忽觉自己碍眼,在服侍了皇父漱口擦脸之后,便道:“那儿臣便去外间候着,皇额娘若有吩咐,请随时唤儿臣。”
姚佳欣点头,见怀恪退下,便也顺手打发了内殿的几个太监也去外头候着。这才取出止痛药,给四爷服下。
服了胶囊,胤禛道:“恬儿,你别靠朕太近,会染了病气的。”
姚佳欣苦笑了笑,只得去屏风外头,坐在那架刚刚抬进来的贵妃榻上。屏风是苏绣的,薄薄的纳纱上绣了九只锦鲤,锦鲤花色各异,掺了金线绣成,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轻轻晃动。
九鲤图,代指九如,即是如山、如阜、如陵、如岗、如川之方至、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松柏之荫、如南山之寿。
姚佳欣的指尖轻轻拂过那只丹顶锦鲤,“这条锦鲤绣得活灵活现,倒是叫我想起了坦坦荡荡的那些锦鲤。”
但四爷陛下却并没有回应她,大约是那碗药的安枕药性发作,四爷已经昏昏睡去了。
姚佳欣合上眸子,两滴清泪自眼缝溢出。 姚佳欣怕自己睡得太熟,所以才特意要了一架的贵妃榻,这贵妃榻比单人床还要窄一些,素日里都是晌午小憩,或者是当坐榻用。可想而知,晚上睡在这么窄小的榻上,势必无法睡得安稳。
睡得浅,四爷陛下一有动静,她便能立刻醒来。想想之前那段日子,四爷陛下不知多少次趁她熟睡,便爬起来去处理苗疆军务,她竟一次都没发觉。
她还真是个不合格的妻子。
幽幽叹了口气,寝殿中一派静谧,唯有怀恪时不时瞧瞧探头进来瞧瞧状况。
姚佳欣在贵妃榻上躺了小半时辰,这才缓缓入睡。
接下来的日子,四爷陛下的子女轮流侍疾,而姚佳欣日夜都守在九州清晏,后宫事物都如数交给了裕妃和太子妃富察氏。弘旭更是军机处、九州清晏两头奔波,弘昼也是跟着两头来回,其余专职侍疾的皇子公主也没轻松到哪儿去,除了轮流侍疾之外,众人每天都要挤出时间来抄写经书祈福,每每抄录到深夜,每日只休息三个时辰。
相比之下,姚佳欣虽然睡在贵妃榻上睡得不够香甜,但起码每天睡四个时辰。
不过好在这些皇子公主们大多年轻,一时半会如此熬着,倒也不打紧。
在众人的尽心祈福和用心侍疾之下,四爷陛下的病情并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愈发恶化。姚佳欣每天都能看到四爷陛下咳血,暗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斑斑驳驳,只叫人心痛愈碎。
这一日深夜,姚佳欣躺在贵妃榻上浅浅眠着,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吵醒。
她惊醒,慌忙中翻身,噗通一声便摔在了地上。
好在贵妃榻不高,好在地上铺着地毯,并不碍事。
但却惊慌了胤禛,他强撑着已经虚弱到极点的病体,硬生生爬了起来,“恬儿!咳咳!你还好吗?!”
今晚在外室守夜的是弘旭和弘星兄弟俩,哥俩是躺在外间的罗汉榻上,也都睡得浅,闻声也都醒来,连鞋子都没穿,便冲将进来,弘星急忙上前把摔下贵妃榻的姚佳欣给搀扶了起来。
而弘旭已经绕过屏风,将挣扎要爬起来的胤禛给扶回榻上,“额娘没事,只是不小心从贵妃榻上掉下来了。”
弘旭看到皇父衣襟上暗红血渍,骤然眼圈湿润,他连忙取出帕子为皇父擦拭嘴角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