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恪低眉沉思了片刻,“十有八九是冤屈不了她。只不过……”
怀恪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额娘您也太冲动了!您怎么能跑去永寿宫兴师问罪?”这个丹桂素得额娘信任,三言两语挑拨得额娘失了分寸,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被女儿当面训斥,齐妃老脸涨红:“我这还不是为了你?!那阿里衮可是领侍卫内大臣尹德的儿子。”
怀恪公主刹那眼圈红了:“额娘!您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四弟?”
齐妃也晓得,论性情相貌,阿里衮自然比不得傅兴,心中不免有些发虚,连忙安抚:“我也只是一时冲动。”
怀恪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怨,“女儿好不容易才逃脱了乌拉那拉家的火坑,您就安生些,不行吗?!”
被女儿如此怨怼,齐妃心里有些不快:“好了好了,婚都已经赐了,我不过就是不满姚佳氏插手你的婚事罢了。”
怀恪别过头去,不愿跟自己的额娘计较,她仔细思量了一下眼下的处境,道:“额娘,丹桂被您打得不轻,您得派人送伤药过去,别叫她死了。”
齐妃眉头皱得老深,“我知道了!”
“还有姚贵人……”怀恪低眉沉思。 夜色已深,景仁宫却灯火如昼。
皇后乌拉那拉氏正跪坐在佛前的蒲团上,手中捻这一串上好的沉香木佛珠,一脸慈悲。
蕙纕姑姑快步走到跟前,跪下来禀报:“主子娘娘,那丹桂挨了四十板子,那双腿是废了。不过齐妃已经叫人送去了伤药,只要好生用药将养,命想来是能保住的。”
皇后淡淡腻了蕙纕一眼,眼底一片冷漠,“告诉她,本宫会善待她父母。”
“是,奴才省得了。”蕙纕姑姑叹了口气,“折了这么一枚棋子,着实可惜了。”
皇后蹙了蹙眉,旋即道:“没什么好可惜的。齐妃把用了这么多年的旧人都给打死了,承乾宫必定兔死狐悲,趁机再收拢几个眼线便是。”
蕙纕姑姑道:“像丹桂这样忠心好用的,一时半会儿怕是栽培不出第二个了。”——齐妃怕是至今不晓得,当年那个被她活活打死的漂亮侍女魏紫,便是丹桂的亲姐姐。
娘娘为丹桂改换了身份,安排到齐妃院子里,这丹桂果然聪明伶俐,很快得到齐妃的信任,明里暗里办了不少事儿。
翌日清晨,姚佳欣睡到日上三竿,才姗姗起床。
素雨奉上一盏温热的盐水给她漱口,姚佳欣嘴里咕噜噜了一通,吐进痰盂中。
“小主,承乾宫的丹桂昨夜死在了慎刑司大牢中。”素雨低声道。
姚佳欣一愣,就是皇后安插的那枚钉子吧?这么快,这么快就死了?
素雨低声说:“听说人是被抬进慎刑司的,满身鲜血淋漓,命都去了半条。”
姚佳欣眉心一拧:“齐妃也太冲动了。”——宫女都是上三旗包衣,内务府小选入宫的,按规矩,宫女犯错要由慎刑司量刑处置。别看宫女的命不值钱,但这么明目张胆弄死,也太无视宫规了。
素雨道:“听说,承乾宫的徐公公特意送了伤药去,可丹桂还是死了。”
“哦?”姚佳欣听出了不对味儿来,看样子是有人想让丹桂永远闭嘴啊,齐妃只不过是被顺道栽赃一下而已。
皇后的段位,果然在齐妃之上,论心狠手辣,也一点都不落下风。
姚佳欣长长吐出一口气,“传膳吧。”
因出了这样的事儿,姚佳欣早膳胃口也不是很好,捡着对胃口的稍微进些,便叫撤了。
浓云奉上了一盏消食的六安瓜片给她,姚佳欣捧着慢慢喝着,神思有些飘忽。
她这一次和人命牵扯上关系,虽然她并不后悔,但心里的滋味终究是……
“好歹是一条人命啊……”就这么消亡在了后宫争斗中。
素雨板着小脸道:“既然吃里扒外,就早该想到会有今日!背主之人,死了也是活该!”
姚佳欣瞪大眼珠看了素雨一眼,她是知道素雨忠心,没想到也是个能硬起心肠的人。这样也好,只有这样的宫女,才能担得起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