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佳欣点头,裕妃是真能干,都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她忙道:“辛苦你了。”
裕妃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昨夜皇上才叫辛苦呢!臣妾奉诏赶来为小公主操持丧礼,敦嫔哭天向地,跪在地上抱着皇上的腿便不撒手了。一直痴缠哭闹到半夜,哭得累晕过去,这才消停。”——敦嫔消停了,她才能动手给小公主换上丧服,回到映水兰香,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又回来忙活布置丧礼。
姚佳欣暗道:原来这才是四爷陛下半夜才回到碧桐书院的原因。四爷陛下也是不容易啊,只睡了两个时辰就得去上早朝了。
正在这时候,两个宫女搀扶着身躯摇曳、泪眼红肿的年氏走了出来,年氏直奔那盖着白缎的襁褓扑了过去,“我的女儿~!你怎么忍心弃我而去~!”
这一咏三叹的哭腔,姚佳欣听得觉得新鲜,裕妃却听得头大如斗,昨晚敦嫔便是这般模样。 年氏的哭喊声响彻漪兰殿,端的是如泣如诉、哀婉悲切。
姚佳欣徐步上前,拍了拍年氏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
“喂,别哭了,皇上又不在。”她微笑着,如是说。
年氏颤抖的削肩一下子僵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面带温柔笑容的贵妃娘娘,泪痕斑驳的小脸也有些僵硬了,她僵了半晌,才道:“贵妃娘娘,小公主夭折了,嫔妾是真的悲痛难以自抑。”
姚佳欣笑着说:“这里只有本宫与裕妃,你何不把你的悲痛收一收,留着力气,等皇上来了再悲痛不迟。”
年氏俏脸石化,她是怎么都没料想贵妃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般毫不遮掩。
姚佳欣端详着年氏那僵若石化的漂亮脸蛋,“本宫是肺腑之言,你哭给本宫与裕妃瞧,又有何用?留着你的眼泪,哭给皇上看,才不算浪费。”
年氏咬着干燥发白的嘴唇,“贵妃娘娘,您、您怎么能这么说?嫔妾的小公主尚在襁褓,便撒手人寰,嫔妾身为人母,贵妃娘娘难道是在质疑嫔妾对小公主的母女情分吗?”
姚佳欣叹了口气,惋惜地道:“何必呢,你在本宫面前演戏,本宫不会信,你也白白浪费的力气。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被如此一语戳破,年氏心中恼羞,却不敢怒,年氏咬得嘴唇几乎咬破,“嫔妾知道,贵妃娘娘厌恶嫔妾。可小公主无辜,她本不该小小年岁便夭折!她是被人害死的!”
姚佳欣挑眉,“这些话,你大可留着等皇上来了再说。”
站在一旁的裕妃幽幽道:“贵妃姐姐有所不知,敦嫔这些话,昨晚跟皇上哭诉了好久呢。小公主吐奶,乳母照顾不力,故而皇上已经下旨将那个乳母杖毙了。”
姚佳欣一愣,还有这事儿?给皇子公主做乳母,也是个高危职业啊!若是皇子公主夭折,乳母也会落得一个照顾不周的之罪。何况吐奶呛入喉管,也确有几分照顾不周之处。
年氏眼中满是恨意,“照顾小公主不利,乳母固然有错。但罪魁祸首,却非乳母!”
姚佳欣哼了一声,“你难道又要说,是武贵人的错?!别忘了,你虽然动了胎气,但事后不是养好了吗?还主动跑到本宫那儿请安去了。”
年氏恨恨道:“小公主虽然体弱多病,可之前的烧热已经退却,怎的会被吐奶呛死?!嫔妾不相信她是因为呛奶而死,定是有人谋害!”
姚佳欣:……这说法真有够牵强的。
裕妃低声禀报道:“昨晚,敦嫔也是这般跟皇上控诉的,还央求皇上彻查此事,最好是大搜六宫。”
大搜六宫?!姚佳欣双眉一扬,难道敦嫔已经在清澜殿布置了手脚了?不可能吧?她一直叫人盯着,武贵人身边的陈嬷嬷也领着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宫女太监时常搜检清澜殿!若这样都能栽赃嫁祸,除非这些人都是瞎子!
裕妃又道:“敦嫔失子悲怆,一时口无遮拦也是有的,皇上倒是没有怪罪。”——不过皇上也断然不可能为此大搜六宫,搅扰得六宫不宁。
正在这时候,造办处的首领太监将一顶小巧的红木棺椁抬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