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咕噜一转,陆李氏叹息道:“女儿,不瞒你说,娘手里也是一点钱都没,想给大山说门亲事都不行。不过你放心,娘回去和你商量商量,如果能从牙缝里挤出来一点钱,娘马上就给你送来。”
早就陆大山不耐烦的说到:“娘,和她说那么多干什么,又拿不到钱。赶紧回去了!”说完,陆大山拿起他们带来的油纸伞就走了。
陆李氏连忙就跟了上去。这还是宁砚第一次见他们走的这么快,这么利落。
“汪汪~”
两声凶猛的犬吠上伴着一声惊吓的喊叫声传了回来。
宁砚挑眉一笑。“今天我一定要给大黄吃点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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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下私塾夫子的差使后,宁砚就开始为会试做最后的准备。这一次他已经不像上次一般心里没底了,不说十拿九稳,但已经胸有沟壑了。
这天晚上。
陆秋歌刚和衣躺下就被宁砚揽在了怀里,下巴在陆秋歌的肩窝处蹭了蹭,轻声说到:“明天就要走了,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啊……”陆秋歌双手反抱住了宁砚,然后在他背后轻轻的拍了两下。“两个月就回来了,很快的。”
“两个月,真长。”宁砚嘟囔了一句。“这次要再不中,我就不考了,举人也挺好的。”
陆秋歌柔和说到:“别说胡话了,你肯定可以的。快睡吧。”
“嗯。”
第二天一早,陆秋歌送走了宁砚。宁砚第二次踏上了去上元府赶考的路。 再次坐到上元府贡院号房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过一次,宁砚几乎没有什么紧张感。
在他的视线所及范围内扫视一圈,大多数能看到的都是而立、不惑之年的中年人,如他一般年龄的很少。两鬓已经斑白的人也不缺,果真应了那句“五十少进士”。
考生到齐后不久,从贡院的后院便走出来一行人。为首的一身紫服,头戴直脚幞头的人。这人的身后并排跟着三位身着绯服的人。
大凉官服主要以颜色来区分品阶。八、九品官员服青,六、七品官员服绿,四、五品官员服绯,佩银鱼袋,三品及以上服紫,佩金鱼袋。而若入内阁,任首辅,佩的则是紫金鱼袋。
而大凉历来由礼部与御史台协同主持。礼部尚书为主考官,礼部侍郎一名,御史台副都御史两名为副考官,所以这三人的身份一目了然。
宁砚的号房比较靠前,能清楚的看到最前方的公堂。他看到四人在公堂交谈了两句后,一名下官得了吩咐后退出了公堂,四人在各自的位置落座。
没过多久,伴随着沉闷响亮的鼓声,外帘官捧着托盘从后院而出,托盘里盛的就是会试的考卷。
第一场试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第二场试论一、制五、诏、诰、章、表内科各一;第三场试经、史、策各一。
上一次宁砚就是栽在了史论上,所以等他拿到考卷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看向了这次的史论题。
“蜀武帝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后晋连霍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这就是这次的史论题。
蜀武帝指的就是诸葛亮,连霍是大凉开国之前十国混战之时,后晋的一代名相。“申商”指战国时的申不害与商鞅,两人都是变法的代表人物。
所以题目的大致意思就是诸葛亮和连霍都变法了,结果却是一成一败。
题目的意思宁砚明了,相关史事他也了然于胸。心底松了一口气的他却想到了另外一个层面上。
当今那位变法革新的想法应该还一直坚持着。
这一点,不仅仅从考卷上能看出来,从他对宁武关之变以后的处理手段就能看出来。
他虽然革除了章严维的首辅之位,但却将原次辅夏敬提为了首辅。而夏敬是谁,章严维变法的头号拥护者。
从这里就能看出皇帝的用意。暂时妥协,等宁武关风波过后便会寻机再次启用章严维。
这对宁砚来说算是一个大大的好消息。反正他已经被打上了章派的烙印,那章严维一旦重新掌权,对他来说虽然利害并存,但利绝对大于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