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见皇帝这般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虽然着急要个答案,却也不敢随便催促。
“那陛下的意思是……”贤妃只得状似无意地问着。
“佑儿还在营州,好歹等他回来了,再与他好好商量一番,”皇帝笑着看了一眼自己身前两颊微红的贤妃,伸手过去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终身大事,总要他自己中意才是。”
这话说的,倒不像是在说祁佑,而是意有所指地说贤妃,她便是皇帝真正中意的终身大事。
贤妃一怔,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皇帝眼中那十几年如一日的宠溺,确实是从没有变过。
“陛下……”贤妃喏喏地应着,含羞垂下头去。
“好了好了,”皇帝轻抚贤妃洁白无瑕的脊背,口中安慰道,“佑儿身份特殊,将来不会即位,自然也不会有人指摘他皇子妃的出身如何。”
贤妃听到这儿,却是心中一紧。
皇帝的意思,莫不是完全不会管祁佑的婚事了吗?
如果这样,又怎么会有高门贵家的小姐,愿意嫁一个不会即位的皇子呢?
而若祁佑无法娶到一个母家强势的女子,又如何能牢牢捏住一股新的势力?
岂不是祁佑的未来当真没有人扶持,为北章壮大的计谋,可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我想着,不如就由着他自己挑一个心爱的姑娘,”皇帝没有注意到贤妃的反应,依旧嘴中不停说着,“无谓出身与地位,毕竟若能与真心所爱之人相伴一生,也算是我能给他最好的生活了。”
皇帝边说着,便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第一次北章王带着当年尚为北章公主的慕容贤妃入京朝贺之时,只第一眼起,那个明艳动人的女子便深深刻在了皇帝的心头。
而那时的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皇子罢了,虽说公主配皇子,那是天经地义的美事。
可那时的朝局亦是动荡不已,万事皆未定,自己身份尚不明,他又如何向父皇开口,向北章王开口,要求娶这个北章公主呢?
压下心中无限的惋惜与遗憾,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可心中的记挂与思念却是从未间断过。
而做皇帝,对他来说,最好的那一个部分,便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北章公主纳入后宫。
当年皇帝因着边疆混乱,而大怒北境,更是扬言要将北章一举灭之。
旁人都传北章公主绝色倾城,才能在皇帝暴怒的当口,安抚住他想要灭了北章的心。
可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更多的原因,是北章公主,她原本就是皇帝从来渴求而不可得的,那一缕幽黑深夜之中的洁白月光。
当北章王提出和亲之时,皇帝心中之喜,也唯有他自己知晓。
而皇帝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坐上自己正妻的位置。
所以当祁佑,这个皇帝与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所生的儿子,到了议亲的时候,皇帝是发自内心地希望他能与自己真正相爱的人在一起。
祁佑没有那么多的掣肘,无需在意皇子妃对自己夺嫡是否有帮助,更没有一个父皇去管教他什么样的女人该娶,什么样的女人是纳。
皇帝以己度人,只以为这大约是天下男人都会想要的。
可他不知,眼前得知了皇帝心思的贤妃,却是心中大震,没有一丝欢喜可言。 六月初的时候,文坤总算是回到了五皇子府。
他脸上青须几茬,风尘仆仆,显然是一路马不停蹄,奔波回京的。
听得外头小厮来报,五皇子还愣了愣,这才刚刚六月,难不成营州那边已经办妥了吗。
“文坤?”五皇子出门相迎,见到文坤,稍有些出乎意料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文坤拱手上前,行了一礼道:“属下见过五皇子。”
“起来说话,”五皇子见到文坤,想着这些日子朝中局势动荡,心中百感交集,忙上前搀起他来,引至屋内,“三哥这么快就将营州那边安顿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