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正跪在大殿正中,低头不语着。
而分列两侧的,则是一众披盔戴甲的将士,虽然已经收了兵器,但那副杀神笼罩的气场,依旧使得武英殿内气压极低。
照周正的意思,七人将祁佑与床放到了贤妃的身边。
贤妃淡淡看了一眼床上半死不活的祁佑,继续低着头不言不语。
“臣见过陛下。”
辰王世子上前行礼。
皇帝的面色缓和了些许,开口道:“归恒,你怎么来了?”
辰王世子恭敬地低头答道:“臣闻听三皇子身受重伤,便前去探望。不想正好遇到了太监传您的口谕,说不论死活都要把三皇子拖进宫来。”
听到这里,跪在一旁的老蒲心头咯噔了一下,这个世子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张口就来啊。
“臣问过给三皇子治疗的大夫,他说三皇子身中剧毒,一个不小心便会性命不保,万不可随意折腾,”辰王世子还在继续说着,“臣担心三皇子有恙,亦不愿违背圣旨,这才擅自做主,让他们拆了三皇子的床和寝殿大门,将他一路抬进宫里来了。”
这话说的,一旁传旨的小太监早已经抖成了筛子。
皇帝只斜眸看了他一眼,便轻飘飘道:“拉下去,杖毙。”
“啊!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奴才冤枉啊!奴才冤枉啊……”
小太监被拖了下去,殿中又恢复了平静。
五皇子见状,原先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皱起了眉。
这个辰王世子为何如此多事,这个时候跑出来维护祁佑,图的是什么?
这时皇帝又开口问辰王世子:“你方才说,三皇子身中剧毒?”
皇帝眉心一簇,他是听说了三皇子受伤,可是没人告诉他祁佑中毒之事。
“是,”辰王世子不紧不慢,开口道,“具体的,臣不清楚,三皇子的大夫也跟来了,陛下可以问问他。”
言罢,辰王世子便让开了身子,老蒲见状,跪行上前,给皇帝磕了个头。 “你是佑儿的大夫?”皇帝出口问话,皇后闻言微微侧头。
方才皇帝一直冷面以对,此刻听到三皇子中毒,竟是下意识地唤了“佑儿”。
老蒲平静回话道:“回陛下,是草民为三皇子医治的。”
“他如何了?”
皇帝的声音依旧听不出语气,可言语中过问的,还是祁佑的情况。
“回陛下,正如辰王世子所言,三皇子身中剧毒,草民医术浅陋,不知三皇子身中何毒,情急之下,只得先以银针控制毒素于血液中的走势,引毒血出体……”
老蒲不急不缓地将方才与世子说的话,又详细解释了一遍。
“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此实乃情急之策,伤及殿下贵体,还望陛下恕罪。”
老蒲说完,深深叩头下去。
皇帝没有开口,只是朝一旁的太医院院判林太医摆了摆手。
这个林太医在这儿,原是因为五皇子说了祁佑装病之事,准备来给祁佑把脉验明的,没想到此刻竟是真的给祁佑看病来了。
林太医接旨,走到了祁佑跟前。
祁佑伏在床榻之上,伤口大敞着,触目惊心的黑血凝在周围,背上腰上脖子上插满了银针。
林太医只一眼看去,心里便有数,眼前这个大夫当真是有点东西的。
许是出于同行之间的尊敬与默契,林太医便也先入为主地信了这个大夫所言。
他上前给祁佑把了把脉,又看了看他的眼睑,舌头,闻了闻伤口处的黑血。
细细验查了一遍,林太医这才上前回话道:“回陛下的话,三殿下确实身中剧毒,多亏这位大夫及时救助,不然只怕是无力回天。”
皇帝闻言,心中一沉,问道:“还有别的伤吗?”
“不曾有了,”林太医答道,“殿下只有背上这处剑伤,毒亦是由此伤口进入,可见是被抹了毒的剑所伤,以殿下深厚的内力,若非剧毒,此等小伤,是伤不了他的;也多亏了殿下底子好,这样厉害的毒,若是换了旁人,只怕当场便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