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的脸色越来越差,他已经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皇后嘴角,轻轻拉起一个讽笑的弧度:“偏偏你父皇指派了沈言珏与他一道出征,战将调度,战策拟定,一应全是沈言珏来。那三皇子做什么?坐收渔翁之利吗?更何况有沈言珏这样的猛将在,他祁佑还有什么可顾忌呢?北章之功,只怕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
听到这儿,五皇子眸中渐渐泛出危险的光芒来。
“将功折罪,呵,”皇后冷冷地一笑,说出口的话也慢慢咬牙切齿起来,“祁佑的罪名,你父皇倒是安得够大,只是下一刻,便已经铺好了康庄大道,等于拱手奉上一个大功给祁佑,让他折罪!”
“啪!”
五皇子气急,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碗砸在了地上。
皇后侧过脸去,不再说话。
五皇子咬着牙关,思绪飞快转着。
方才他只顾着自己计划一切顺遂,倒是没有去细想皇帝雷厉风行的决定之下,竟还有如此深意。
“母后……”五皇子皱了皱眉,心尖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开口问道,“您说父皇,会不会是想将皇位……”
五皇子心里觉得不可思议,问出口的话便也顿在了那里。
当时他怀疑祁佑对自己的忠诚之时,便质疑过。
祁佑如此费尽心机,为的是不是皇位。
后来文坤查到的种种证据迹象,表明了这一切都是贤妃的意图,祁佑不过是听话做事罢了。
而五皇子当日去质问祁佑,祁佑亦是明言他并不想要皇位。
虽然五皇子不再信任祁佑,可他不觉得祁佑是在骗他。
直到今日,祁佑舍身替沈清婉挡下了五皇子往她身上扔过去的剑,五皇子才真的明白。
也许对祁佑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沈清婉了吧。
只因如此,五皇子才会放下心来,觉得只要四皇子一除,便没有人能再阻碍他的太子之路了。
可他从来没有揣测过自己父皇的心思。
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是皇帝想要将皇位传给祁佑,有谁能说不。
皇后当然听出了五皇子的意思,只是她也心里没有底。
如果皇帝当真深爱贤妃至此,甘愿承担天下万夫所指,满朝文武口诛笔伐,也要扶祁佑上位。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身为一国皇后,照样无计可施。 承乾宫。
如这宫名一般,里头住的苏贵妃,真可谓是独承帝心乾坤,占尽君恩雨露。
皇帝宠爱贵妃之事,不仅是后宫,几乎可算得上是天下尽知。
贵妃作为忠良之后,父母尽亡,族人卑微,可以算得上完全没有母家势力。
然而便是这样一个女子,皇帝一意孤行,立她做了贵妃。
一人之下的位置,多少人虎视眈眈。
有人视为一段佳话,也有人觉得皇帝胡闹。
有人说是因为贵妃貌美,也有人说是因为贵妃温柔和顺。
可这世间何曾缺过外貌或性子出挑的女子了?
外人猜不透,贵妃却是心知肚明,恩宠如雨的前提,是她足够聪明。
聪明到懂得自己的位置,是有足够的利用价值才能保得住;聪明到她明白自己的存在,便是用来分得后宫众人对慕容贤妃的嫉恨。
苏贵妃今日一袭玉白宫袍,上头绣了朵朵白莲,浅底浅花,几乎看不出纹路来。
皇帝到承乾宫之时,她已然在殿门口站着等候了。
“爱妃怎知朕要过来?”皇帝一把搂过贵妃,面上浪荡的笑意中带了一丝哀伤。
“臣妾挂念陛下,每日都在此候着。”贵妃柔声答着,娇婉的声音轻抚着皇帝混乱的心。
“佳人难得……”皇帝轻叹一句,二人心照不宣,相携入了内殿。
一众宫人都被遣退了出去,本是留着二人小意温情,可殿中却顿时沉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