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请起。”
皇帝的声音沉稳,听不出喜乐。
沈言珏谢恩起身,依旧垂头温顺站着,等待皇帝开口。
“爱卿家人可都安顿好了?一切无恙否?”
沈言珏心口一窒,答道:“小女清婉虽是受惊不小,却已无恙,只是……”
皇帝抬眼看了看沈言珏犹豫的脸色,面不改色,不发一言。
“只是小女清宜,”沈言珏自知不可欺君,还是如实告知,“小女清宜被贼人所劫,至臣入宫之时尚未有消息。女儿家……名声要紧,故暂对外只说小女受惊病重……”
话及此,沈言珏停下话头来。
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些许,微笑道:“知道了。若需要朕帮忙,爱卿尽管开口。”
沈言珏自是谢恩不提。
这夜皇帝与沈言珏密谈了许久,至于谈了什么,无第三人知晓。
一夜鹅毛大雪,盖住了所有刺眼的血红,似乎那些厮杀骇人的气息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第二日雪停了,天澈如水,还未日出,只有荧荧朝霞之光映照在洁白的积雪之上,晶莹闪烁如梦如幻。
清晨的寺中,当真是美极。
沈清婉起得很早,正闲坐与屋外,指尖划过窗沿的积雪,百无聊赖等着谁。
“婉儿!”
人未到,声先闻。
沈清婉甜甜一笑,看着远方踏雪而至的男子。
沈文昊口中呼着白气,这大冷天的,他额上竟有细碎的汗珠。
“婉儿怎在外头,到时着了寒身上又要不舒服了。”沈文昊虽见妹妹在外头等着自己,心下欢喜,却也不忘唠叨两句。
沈清婉听得这话,却是甜甜一笑道:“怎么就着寒了,想着大哥要来,婉儿心里暖着呢。”
沈清婉有事相求,心中还无完全把握,只得先拍拍马屁罢了。
边上的春兰听得这话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无论以前小姐和大少爷关系如何好,也不曾说过这般肉麻的话。
沈文昊却是不然,听得这话心里当真一万个妥帖。
自妹妹醒来,待自己便不如从前般亲近了。
日日相处下来,虽说兄妹二人亲近了不少,这般小女孩似的撒娇讨好却是未听得过的,不由得轻飘飘起来。
沈清婉见沈文昊心情甚好的样子,便鼓起勇气试探道:“大哥……”
顿了顿,又看了看四下无人,与沈文昊更近了一分,轻声道:“婉儿有事相求。”
沈文昊心中存疑,却也是因心情甚好,并未细想便道:“婉儿尽管说!”
沈清婉便将救下灵芝一事细细告知,却隐了她猜测灵芝仇人与五皇子有关。
也不全是她信不过沈文昊,毕竟知晓五皇子与国公府千丝万缕的关系,沈清婉不敢冒这个险,也不愿再节外生枝罢了。
沈文昊听罢,眉心微微蹙起,虽说此人重伤,手无缚鸡之力,但这人来路不明,更是一个男子在妹妹侧屋中过了一夜,沈文昊心里始终不舒服。
沈清婉见沈文昊的神色微变,心下一跳,忙道:“大哥先随我来看看。”
沈文昊点点头,想着确实是先看看妥当些。
待到了侧屋,沈文昊见着灵芝真是一惊,方才因着此男子在妹妹屋中过夜之怒瞬时烟消云散而去。
那灵芝哪是什么男子,分明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啊!
沈文昊暗暗一愣,困惑回首看了一眼沈清婉,仿佛在问:“这便是那男子?”
沈清婉轻轻对沈文昊点了点头,便上前对灵芝道:“此乃我大哥,我已托了大哥送你出城。我昨夜替你备好的盘缠衣饰你随身带好,待会儿随大哥出城吧。”
灵芝闻言,清泪盈目,随即跪向二人磕头叩拜:“少爷小姐救命之恩,灵芝必定铭记一生。”
且不说沈清婉灵芝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趁着沈文昊还未缓过神来,灵芝已经谢完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