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老蒲开了口,慢慢说道,“您身子里残留的毒素,如今经不起内力运转,或是情绪波动。如您刚才这般,有多难受您自己有数了吧?”
祁佑没有理他,只轻轻缓着呼吸。
“其实您本身底子好,这些毒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养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好了,”老蒲道,“只是万万不能再这样胡来了,就算他是……您也不能真的拿命去救啊。军里那么多人在,还能伤了沈将军不成?”
祁佑重重出了一口,低声道:“我没时间想那么多。”
老蒲递过来一杯白水,让祁佑喝下,开口问道:“您如今感觉如何了?”
“你先别管我,”祁佑抿了一口,嗓子里的干哑稍微好了几分,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你还没有解释。”
老蒲结接过祁佑手里的茶盏,斟酌了番道:“辰王给世子写了信,说您命悬一线,要我过来。”
“那你就来了?”祁佑一怒,胸口又如千斤巨石压下来一般,顿时暗闷了一阵,“她……怎么办?”
老蒲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祁佑,想着该如何回答。
“行了,既然来了我也不怪你,”祁佑叹了一口气,“如今我也好了,你赶紧回去吧。”
好了?好什么好!就祁佑这个样子,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老蒲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老蒲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去了。
祁佑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老蒲这么爽快地答应了,本想着也许还要再逼他两句呢。
也好,早一点回去,少一点风险。
老蒲收拾完,又着人进来给他擦了擦身子,洗了个头,一直等他睡下,这才离开。
祁佑只当他是走了。
可谁知到了第二日晚上,祁佑睡了一整天,这会儿才睁开眼不久,老蒲便是端着一碗粥进来了。
“你……”祁佑一愣,撑起身来坐好,低低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老蒲没有说话,只将粥递到祁佑面前,开口道:“殿下,您把这粥喝了,我带您去见个人。”
“见什么人?”祁佑蹙眉,困惑地问他。
老蒲没有答话,只是把粥递了过去。
祁佑接过粥来,闻了闻,嫌弃道:“这什么粥?药味儿这么重。”
“已经不烫了,您喝了就是。”老蒲没有旁的话,只是淡淡看着他,似是非要他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祁佑看了看手里的粥,接过老蒲的勺子,听话地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老蒲也没闲着,拿了个梳子给祁佑梳着头。
祁佑一怔,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要见人,当然稍微弄得干净点。”老蒲的语气像是个父亲一般,平淡无波,也不容置疑。
祁佑没有在乎,由着他去。
一碗粥喝完,头也梳好了。
老蒲又递了绞好的面巾给他,让他擦了把脸。
祁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老蒲扶了祁佑下了床,让他走动走动试试,一边问道:“怎么样?头晕不晕?”
祁佑摇了摇头,答道:“脚下虽然有点浮,但倒是不晕的。”
“不晕就好,”老蒲放开了他,转身去拿了些暖和的衣服与宽袖的外袍来给他穿上,嘴里还念叨着,“外头冷,您别冻着了。”
祁佑依着他穿好了袍子,依旧是一脸不解的样子。
老蒲忙完,上上下下打量了祁佑一番,叹了口气道:“走吧。”
祁佑困惑地皱了皱眉,到底是没说什么,跟着老蒲便出去了。
营州已经下雪了,祁佑许久没到外头,突然一出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洁白的冰雪琉璃世界。
他拢了拢身上的袍子,口中叹出一口白雾。
又是冬天了。
老蒲指了指前方的树道:“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