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辰王,本身酒量就好,又是在边关时时饮些烈酒暖身的,这样一杯接一杯的喝,还能直着走路。
而皇帝此刻已经开始醉眼朦胧,语无伦次了。
“陛下……陛下……”
周正轻声叫着皇帝,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吩咐。
皇帝如今这个模样,周正也不敢随意离开,只得等皇帝的反应。
皇帝正在哼哼着,周正想了想,不若还是叫些人来先扶皇帝去歇着。
正要起身,周正却是被皇帝拉住了。
“陛下?”周正轻声开口问道。
“去……冷宫……”皇帝摇摇晃晃地就想站起身来。
周正一惊,赶忙扶住了他,口中劝道:“陛下,您这是……”
“我想去看看她……”皇帝口中念念有词,撑着周正的胳膊,跌跌撞撞朝前走着。
周正不敢违逆皇帝的意思,只能在边上小声劝着:“陛下您这……这是何必呢?”
皇帝没有理他。
周正心里明白,真要去冷宫,想必看的也只有那一位,恐怕连陪着人都不能多叫,故而也就独自扶着皇帝慢慢朝冷宫去了。
冷宫萧瑟,少有人及。
看门的太监老远就见着周正扶着皇帝来了,心下一惊,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皇帝何曾踏足过冷宫一步?今夜怎么?
周正扶着皇帝来到看门太监跟前,那看门太监囫囵就跪下了:“见……见过陛下。”
这一路冷冽的寒风吹过来,皇帝也有些清醒了,见着跪在地上的太监,倒是明明白白地吩咐道:“贤妃可在?”
贤妃虽然打入冷宫,但是皇帝依旧保持着她的称谓,除了换个地方住,也没有人伺候,别的都没管。
“在……在……”那太监哆哆嗦嗦,不敢多话。
“带路吧。”皇帝睥睨着他,语气中也没有了丝毫方才在筵席上的惆怅软弱。
“是……”那太监连滚带爬地起了身,低着头在前头带路,不敢多话一句。
贤妃所在之处在挺里头,那太监领了一路,到了门口方才战战兢兢答道:“陛……陛下,就是这儿了。”
皇帝没有说话,只摆了摆手。
周正会意,给那太监使了个眼色,二人便转身走了。
只走了一小段,周正便停下了脚步。
“这事儿……”周正看向那太监,轻声起了个头。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那太监连忙接话,“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周正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当差去吧。”
周正自然是没有走远,只在一旁候着,而那太监自然是回到外头去看门了。 冷宫萧瑟,皇帝自然有所耳闻,但他从没有来过就是了。
如今站在破烂不堪的门前,皇帝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揪了起来。
原以为除了打入冷宫,什么都为她保留着,应该也不会糟糕到什么地步。
可现在看来,与一无所有也没有区别了。
她从小娇生惯养,到了大宣也一直是穿金戴银,山珍海味。
如今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捱过来的。
皇帝伸手推开门,里头沉闷难闻的气味让他不禁皱起了眉。
屋中灰暗难辨,空气里漂浮着灰尘,皇帝忍不住咳了起来。
贤妃听到动静,以为又是哪个小太监想大半夜来折磨她,忙缩起了身子,躲到了床榻的一角。
可来的人,竟然是皇帝,贤妃甚至以为自己神志不清了。
“安……”
皇帝想唤她的名字,却是哽在了喉头。
贤妃一愣,竟然真的是皇帝,顿时也不知所措,呆在了那里。
皇帝坐到她的床边,看着床上破旧污脏的床单被褥,心中自责翻涌。
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